赵无恤笑道:“夫子切勿妄自菲薄,无论如何,《诗》三百篇,君皆能弦歌之,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,这已经很不起。又闻夫子曾言,朝问道,夕死可矣,今日难得与夫子相见,故小子想讨教番。”
说罢赵无恤恭敬拜,再次将手放到瑟上,孔子亦将手笼在宽袖里还礼,眯起眼静待。子贡跪坐在侧,连平日里叫喳喳子路也安安静静,他明白,这是夫子与赵氏君子交流特殊方式。
闻弦歌,则可知雅意。
方才那曲极为应景《匏有苦叶》已经道明赵无恤意思,这首邶风是歌咏位年轻女子对情人耐心等候心情,被断章取义用来暗喻等待友人。
葫芦瓜有苦味叶,济水边有深渡口,渡河?不要着急,快点登上这艘小舟,再听弹完这曲。
你在旁看着听着就行,此处,没有你说话份!”
……
赵无恤言罢,也不理会硬气话活活被噎回喉咙季孙肥,重新看向孔丘。
“早年在晋国时,曾跟随乐师高学诗、礼、乐,可惜那时候年纪尚小,顽劣愚钝,没能领会到师高礼乐真谛,甚至连技艺上也生疏已久。握惯剑手再摸琴瑟,竟如同僵硬木头般难使,难怪子晳(曾点)直要远离俗务,只有空灵自由心,才能弹奏出美妙曲子,竹林里飘渺瑟音,直想再听次。可子晳却说,夫子才是全天下最精通乐理乐艺人,胜过他无数……”
季孙肥被赵无恤抢白通,但他确不是今天主角,便看向看孔子,示意他尽快和赵无恤谈条件,不要说这些没用废话。
曲弦歌盛世悲,两军对峙,维系着无数人生死、成败、国运、社稷,在孔丘眼中甚至是周礼命运,却也耽误不他听赵无恤奏完这曲。
因为欲速则不达。
也因为,这或许是和平最后
但孔丘却也像是没看到他眼神似,竟接着赵无恤话头聊开。
“善哉,小司寇也开始重视礼乐?移风易俗莫善于乐,安上治民莫善于礼。但有句话你说错,虽然弹琴、鼓瑟、吹笙、击磬都比较精通,但并不是最擅长乐理、乐技人。”
“不是?自师旷、伯牙、钟子期之后,就数鲁国师襄最擅长奏曲,他可是夫子老师。听说师襄曾因夫子研习数月,演绎首《文王操》,精粹微妙之义入于神化,于是师襄子佩服得避席而拜。夫子不仅得其曲,得其数、得其意、得其人、还能得其类,可见领悟乐境之深,难道还不是最擅长乐人?”
孔丘道:“从乐曲里领悟出文王心志,这件事可二不可再。论起乐理,还是周王室主管乐苌弘大夫最为精通,至于乐技,还是在齐国时遇到那位无名乐师最佳。”
他闭上眼睛,回忆那时听到妙音:“远远听他奏《韶》乐,那种美达到如此迷人地步,以至于长期沉醉其间,有三个月尝不出肉滋味,只可惜,那人行踪神秘,可遇而不可求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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