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后宫甲、傅姆们不为所动,他们寸步不让,在宋公对南子摊牌后,南子终于能自由在桐宫内走动,但身边依然有无数人监视。
见指挥不动这些人,南子只能两眼含着泪说道:“那让人给他送口水下去总可以罢?他作恶再多,毕竟也是宋国正卿,落得如此下场已经够凄凉。”
南子泪目是无人能抵挡,宫甲和傅姆们商量下,同意让南子贴身女婢给乐大心送去瓮清水。
那女婢抱着水瓮战战兢兢地走过去,当她影子为乐大心遮住阳光后,看上去像是死似乐大心才微微动动。
女婢说明来意,并服侍他起身喝水,南子能看出来,乐大心那双下有血痕眼睛朝自己方向看看——据说宋公亲自斩下乐大心二子头颅,再扔到他怀里,老卿士血泪满面,最后哭瞎眼。
正午太阳直射桐宫,老人虚弱地蜷缩在青石板地面上,满头白发乱糟糟,他额头破皮,冠冕朝服身上满是污迹,肮脏不堪,脖颈上有枷锁,手上有绳索,另头拴在桐树上。
“他就像条狗,条待宰老狗……”南子站在桐宫楼阁上往下看,竟然产生丝怜悯。
宋人好食狗肉,尤其是丰邑、沛邑带最为出名,商丘市肆里满是来自那两处狗屠,南子年少时经过东市,曾捂住眼睛偷看过会儿。乐大心,这个控制宋国朝政十余年,装病欺骗她,又在立秋日时发动政变,囚禁国君赢家,竟也有今天。
回忆这两天发生事,南子恍如隔世。
大概是今日凌晨,郑、卫、公子地、公子辰联军在孟诸大败消息传入商丘,卫人全军覆没,郑军西逃,两位公子不知所踪。这消息震惊商丘,南子还来不及为赵无恤欣喜,城内却立刻引发场新政变。
南子还
戍守宋宫皇氏族兵和宫甲在宋公指令下突然杀出宫去,宣布乐大心为胁迫国君叛党,号召国人驱逐之。原本乐大心留三千人留守商丘,其中半兵力在公子仲佗、公子石彄手中,他们与忠于宋公国人在巷中交战,胜负不过是五五之分。
然而到早间,事情再生异变,也不知道宋公是如何说动公子仲佗,他居然杀弟弟石彄,强行夺取兵符,随后倒向宋公派。乐大心党顿时溃败,丢失各个城门,乐大心本人也在家中被擒获。
然而便是游街示众,乐大心受尽耻辱,代名卿威风扫地,宋公得以报偿强忍十余年怨气。
如今宋公正忙着和公子仲佗等人追剿城内叛党残余,这是场泯灭人情清扫,宋公要求“除恶必尽”,于是乐大心和三个公子家眷统统被斩于东市。那带血流成河,哭号生响彻商丘,南子在桐宫楼台上也能隐隐听到。宋公特地留下乐大心目睹这幕作为报复,现如今老卿士已经身心俱死,被套上枷锁扔在桐宫空地上奄奄息。
青蝇在绕着乐大心佝偻蜷缩身体飞舞,南子终于看不下去:“要下去看看他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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