郦商是知道兄长志向,低声道:“兄长还是觉得,这天下,最终将被武忠侯得去?”
郦食其道:“这是自然,本来南北两秦形势相当,但听闻近来咸阳君臣昏招迭出,不但坑杀上万宫女、工匠,引发民愤,更将公子高、冯去疾族诛,这下连公族、卿大夫及三军将士都人心惶惶,再无战意,楚军方能轻松横扫梁地啊。”
他侃侃而谈,口水四溅:“依看,武忠侯不久便能击破王贲军,起荆州之卒攻武关,起蜀汉之兵击秦地,两路合兵占领咸阳,废黜胡亥,收秦地之卒,便能以四塞之
乡大夫,则相当于秦制乡啬夫,郦商想做县长却只混个乡长,当然不高兴。
这次,郦商好歹没大声嚷嚷,拉着兄长回家,关上门才咬牙切齿地说道:“杞公,由项氏个乳臭味干小儿项舍(刘舍)得去!听人说,他是项籍叔父项襄之子。”
“没说错吧。”
郦食其叹口气,给弟弟倒酒:“项籍此人,年轻妄为,虽有恶来之勇,却不懂人情世故,於人之功无所记,於人之罪无所忘,战胜而不得其赏,拔城而不得其封,非项氏莫得用事……你还不信!”
郦商恼,拨开兄长递过来酒道:“不是兄长让起兵,投靠项籍?你还亲自去游说陈留令,让他投降项氏,现在怎取笑起来?”
二月中旬,陈留轻侠郦商从陈留县(河南开封陈留镇)回到高阳里时,兄长郦食其依旧穿着那套显大深衣,头戴儒冠,笼着袖子站在里门前冲着他笑。
那笑容,戏谑而不怀好意。
隔着老远,郦食其便问道:“阿商,项籍封你什官?”
郦商撇撇嘴,不情愿地低声道:“乡大夫。”
“什?”郦食其故意掏掏耳朵:“什官?”
郦食其笑道:“不是怕陈留令太过固执,拒不投降,惹怒项籍,重蹈襄邑之屠覆辙?”
原来,自月下旬,项籍在淮阳以破釜沉舟之势,大败秦军涉间、苏角部后,开始顺着鸿沟北上,路攻城拔地。
秦军新败,加上后方传来冯去疾无辜被杀消息,几无战心,按照王贲战略,放弃难守平原地区,退守颍川、成皋之险。
在这情况下,楚军逼近陈留、雍丘,郦食其不想楚军屠刀挥下,家乡化为焦土,认为此时不能再模棱两可,遂使其弟速去迎接楚军前锋,他择孤身潜入陈留县,晓之以情,动之以理,说服陈留令开城降楚。
虽碍于形势,不得已让郦商、陈留降楚,但郦食其,依旧不看好项籍,觉得他得得意只是时,蹦跶不多长时间。
郦商怒,扯着嗓子吼道:“乡大夫!”
郦食其笑道:“那谁做陈留公?”
郦商没好气地说道:“当然是陈留令。”
郦食其又问:“杞公呢?谁得之?”
他们所在高阳里,位于陈留县与雍丘县(河南杞县)交界,雍丘过去是杞国所在,故按照楚国制度,当在两地各任命个“县公”,相当于县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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