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灌满半只铁皮桶水,看沈飘萍还不依不饶蹲在灶前,皱眉道:“说你怎还在这捣乱?”
沈飘萍不理会他,手捂着鼻子,另手拿着火钳继续往灶糖捅,不小心使力过猛,连串火星直冲她脸上扑来,吓得她扔火钳就往后退,险些屁股摔在地上。
原野看她脸都吓白,倒也没继续冷嘲热讽,把枪往后背紧紧,上前拧着沈飘萍手腕把她拽起来,冷笑道:“资产阶级小姐,绣花枕头,中看不中用。”
他是地道西北汉子,当兵多年,所见皆是些糙老爷们和剪短头发g,m妇女,根本不知道什叫绅士风度,这拽险些把沈飘萍细瘦手腕拽脱臼
气干冷,后院堆着小山似木柴,伙房大门敞开,呼呼往外冒白气,黄泥垒成灶台架着两口大铁锅,口烧热水,口煮着救济难民热粥,再过个钟头就该提供早饭。
耶稣救济堂洋尼姑正比比划划跟寺僧发生争执,修女中文不像样,急就更说不出,指着煮粥大锅,用英文冲两名穿灰袍和尚嚷嚷,和尚听不懂,又绕不开她,叽叽哇哇用杭州方言回应,两拨人大眼瞪小眼,急脑门冒汗。
沈飘萍裹着羊绒披风,站在门口听会儿,噗嗤声笑,原来修女负责照顾孤儿院孩子,寺里只有斋饭,修女认为营养不够,要求在伙食中添加牛肉罐头和香肠,又要求给难民分点酒暖身子,和尚却说什也不肯破佛家清规戒律,这才吵起来。
她走上前,会儿说流畅英文,会儿换成吴侬软语,把两拨人火都劝下去,终于让这些中外僧侣达成致意见,那修女平息愤怒,狐疑地打量沈飘萍,忽然认出她,在胸前画个十字:“您不是常替孩子们募捐那位沈小姐?您怎能来厨房这种地方?”
沈飘萍是名基督徒,跟着回个礼,掀开锅盖搅动铁锅里热粥,笑道:“家人在为难民做事,也该帮些忙。”
她穿条暗紫色丝缎旗袍,身段姣好,低头,枚细小鸡心项链就轻轻磕着她胸脯,她把侧头发拨至耳后,抱起小捆木柴扔进火塘,拿起火钳阵乱捅,时火星乱迸,大股黑烟熏得她眼泪直流,捂着嘴巴猛烈咳嗽。
身后传来男人笑声,非常不客气,沈飘萍边咳边回头张望,只见名身穿灰棉军装男人站在门外,背着支步枪,身材高而瘦,面容棱角分明,方下巴,留着点胡渣,是那个莫青荷带来士兵原野。
“大小姐,不会做就别做,知道什叫帮倒忙吗?”
沈飘萍对这个人没什好印象,只记得他总黑着张脸,沉默寡言像个阎王,此时被抢白十分不痛快,就瞪他眼:“你不是在外面巡逻,在这干什。”
原野做出副无所谓表情,把手里拎着只铁皮大桶放进屋里,上前抄起只瓜瓢从锅里舀水:“下班不是,外面人说他们渴,来打些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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