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汝白等会儿,没有得到回音,白他眼道:“你这个人,嘴上能说出分,心里就有十分,老这样下去,真担心你把自个儿憋死。”
沈培楠没有做声,沉浸在阴影中,疲惫极似闭着眼睛。
周汝白不再勉强他,理理衣服,站起来就要走,沈培楠又唤住他,做个手势把他叫到跟前,自己仰面躺着,伸出条光裸而结实手
道,越是看起来正儿八经,浪起来就越有滋味。本来想包两天场子,送送花,先哄熟再跟他攀交情,老子也是讲文明人,谁知道听完戏去后台,看见他就没忍住,直接绑回家。”
“后来才知道,有个屁滋味,他妈就是个屁都不懂二愣子。”他说完又开始笑,周汝白听他说得露骨,认为他是醉,伸手要来抢他杯子,沈培楠侧身避过去,忽然显露出痛苦而压抑神色,往前探身子,几乎要跟周汝白撞在起:“老子给党国卖命,给全国人卖命,天天被骂汉*,眨眼三十多,连个能说话人都没有,玉乔是个特务,死在手里,好不容易遇上莫青荷,觉得好,这辈子有人等有人疼,死都不亏,谁知道,他妈还是个特务,毛都没长全小崽子,把老子耍得团团转!”
“是伤心,妈老子伤透心,能跟人说吗?有脸到处说吗?”
他把浴袍披在身上,手指用力点着自己胸膛,像只被激怒老鹰,哑着声音逼问。他眼睛里没有醉意,两团愤怒火苗灼灼燃烧着,烧到最后成灰烬,滴眼泪,就从那没温度灰烬深处溢出来,沿着面颊滑下去。
周汝白蹑手蹑脚关上雅间大门,检查遍门锁,返回烟榻上躺着,也拿只酒杯,给自己倒半杯酒,喀拉声,丢进两枚冰块,低着头道:“战争时期,没有谁对谁错,都是牺牲者,陪你喝两杯吧。”
沈培楠摇摇头,吞大口白兰地,做出副切尽在不言中表情,又沉默。
斗室昏暗和鸦片迷醉唤起些往事,他想起莫青荷神情,颈间香水味,细沙似皮肤,富有弹性胸膛,洗净脂粉,穿着身清洁白竹布衫子伏案做功课,每当有不认识字就皱下眉头,回头轻唤:“沈哥?”
沈培楠记得有天,他倚着阳台栏杆吸烟,看见轿车驶进花园,莫青荷刚放学,背着只布书包从车里钻出来,仰头冲他个劲儿招手,咧着嘴笑得脸灿烂,沈培楠面无表情点点头,转身回房间,心里觉得挺幸福。
外面世界充满硝烟和战火,半壁山河面临沦陷,而他拥有间房间,午后阳光暖融融,兰草影子倒映在窗台上,小猫抬起只小爪子拨弄花苞,他心仪人,偎在他身边安静看书。
无数道不明情感在心里翻滚,沈培楠颓然倒回烟榻,摊开两条手臂,酒杯倾倒,杯里白兰地全洒出来。周汝白往他跟前凑凑,关切试探:“舍不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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