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陈纪衡照常去上学,他换件稍微厚点长袖衬衫,把伤口遮掩起来。早上觉得眼睛有点发痒,他没太在意,以为是昨晚没睡觉缘故。上课后,那种痒痛越来越明显,视线趋于模糊,不太能看清黑板上字迹。
陈纪衡依旧没放在心上,他忙着把考试卷纸都翻出来,仔仔细细核对答案,查找尚未完全掌握知识点。
下课时赵梓倩走过来,有点局促地坐到他身边:“其实……次考试也不能说明什,是吧?”
陈纪衡不愿意搭理她,鼻子里道“嗯”,起身要去物理老师办公室拿卷纸。
赵梓倩忽然叫道:“陈纪衡,你……”惊讶地指着他脸。
“关键是他还撒谎。”
“干什去?”
“谁知道……”
闭嘴!闭嘴!陈纪衡昏头涨脑,耳边嗡嗡作响。
“今天赵姐问,你儿子又考第吧,都不敢接口……”
他自己要往下坡路走,还能拦得住?”
陈父甩手扔掉皮带,皮带扣“卜”地打在地上,发出沉重闷响。陈父指着陈纪衡鼻子:“你就跪在这里反省!今晚不许起来,实在不行明天也别上学,还上什学?还有脸去上学?!让别人笑话死!”
这折腾已然十点,陈父陈母洗漱完走进卧室,陈馨在房间里直没敢出屋。陈纪衡跪在地上,八月末还算暑热天气里,也不知是地面冷,还是心里冷,冻得直打哆嗦。
卧室里传出父母低声谈论:“瞧是没指望……”
“居然撒谎,你都不知道,接老师电话时,脸都发烧……”
“什?”陈纪衡不耐烦地皱皱眉。
“你……你流眼泪。”赵梓倩本想说“你哭”,看看又觉得不对劲,凑过来问道,“你眼睛怎?”
“哦?”陈纪衡抹把脸,指尖发潮,他下意识去擦眼睛,却听赵梓倩叫道:“别擦别擦,手太脏。你眼睛肿,快去医务室瞧瞧吧。”说着赶快回到座位,拿出面小镜子,递给陈纪衡。
陈纪衡瞧,果然,左眼又红又肿,像个桃,不自觉地流眼泪。陈纪衡也紧张起来,放下镜子匆匆道:“谢谢,帮请个假。”转身奔向医务室。
医务室老师观察会,没敢动,说:“还是去医院吧,稳妥点。眼睛事可大可小,别耽误。”
“丢人……”
闭嘴!!
陈纪衡嘶吼,震得他阵天昏地眩,好半晌才清醒过来,屋子里父母仍在说话,絮絮地听不大清。原来那声吼只是想象,他终究没有喊出声。
陈纪衡颓然撑在地上,不知是松口气还是失望透顶。他只觉得冷,又痛,四周黑暗密密层层压制下来,堵得他难以呼吸。
得考出去,他想,必须得考出去,永远、永远,不回这个家。
“本质变坏……”
“能怎办?丢人!……”
“考成这样,还有脸……”
闭嘴吧闭嘴吧!陈纪衡闭紧眼睛,冷风在心底嗖嗖地穿过。
“第十……哼,下次指不定什样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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