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小刀还在后院和墓地周围栽种几株山茶。
在北美大陆雇工花费不菲,严小刀虽说不缺钱,还是习惯自己动手,撸袖子干体力活儿毫不含糊,把花园整饬得颇有情调。山茶树同样是在早春抽叶,结出满树沉甸甸花苞,从绽裂花苞边缘洇出星星点点艳红色,安静而高贵。
凌河也安葬他养父凌煌骨灰,当时着实为凌煌葬在哪里这件事费脑筋。
严小刀说,不然也葬在你家房子后面?反正地儿大,就埋在旁边那棵树底下。
凌河不乐意,说,离父母太近,埋得好像第三者似,碍眼。
受到小松鼠热烈相迎。
这只通晓人性松鼠是他们有意养在门廊下,作为共同豢养宠物,排行在熊二和三娘之后,取名“四胖”,还给那小东西做个树洞形状窝,冬天也就有避风耐寒住所。凌河豪爽地洒把开心果,四胖兴高采烈地追着满地乱滚开心果玩儿去。
两人从后院又搬回些木柴,搬到屋内储存备用,今晚儿,明晚儿……夜夜缠绵。
房子后面是片荒凉小树林,也是属于他们地界。条小径被正午阳光晒热,路边雪层仿佛洒满细碎珍珠,罩层明艳光泽。
就是下意识,他们再次穿过小路,走到林间那片空地上,彼此心照不宣。
严小刀哭笑不得,安慰对方,怎就像第三者?不至于!人总之都不在,还是遂他心愿吧,他肯定希望能埋得离你们近点。
凌河说,不成,想给他埋到纽约去,离至少五个小时飞机时程!
严小刀抱这个人安慰,那时说:“还是感激你养父,不然可能没有机会认识你。人辈子得学会感恩知足,生活就能过得更随心痛快些!”
凌河不吭声,但心里把小刀教育他话默默都吃下。他们就在小镇公墓上买下四四方方块地皮,把凌煌葬到那里,距离他们小木屋大约六迈车程。严小刀每回飞过来度假,没忘给凌煌先生墓前送束花过去。也别让
树下是片被残雪覆盖草坪,待到雪层彻底化掉,就会露出下面不死不灭碧绿植被。那层绿色比落基山下大湖颜色更美,与凌河眼睛撞色。
雪地里立着两块很矮方形石碑,装饰朴素,各自嵌有幅椭圆形小相片。两块石碑挨得很近,刻着凌河父母名字。
两人站在冰天雪地中,也是沐浴在阳光下,沉默间伫立很久,鼻息在眼前形成片白雾,恰到好处地掩饰澎湃情绪。
凌河摩挲手指上戒圈。假若今生今世没有遇见严小刀这个人,他定已经选择另种复仇方式,他原本脑拟多年方式。他也就不会再有机会照料和守护他最怀念人,他也就不能站在这里,后半生享受人间最暖真情。
墓碑四周雪地里冒出尖尖绿芽,有些地方抽出碧绿叶片。这是他们种下大片水仙,花茎含苞待放,在早春乍现惊鸿般脱俗清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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