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太监移开铜镜,方明珏身穿袭被细雨淋湿文品驾鹤银褂跪在他面前时,他多想脱口叫出他名字、想上前握住他手,可方明珏却只是板正又严肃地向他低头叩首,不再有昔日笑容,不再如昔日玩笑地道:“微臣来迟,请皇上恕罪。皇上可还有大恙?”
“朕没事。”
姜越简短地答,只觉自己右手已揪起榻上锦布,紧紧地攥起来,不免轻声叹,想想,对方明珏道:“朕召你来,是想听听近来学子馆之事筹备如何。”
方明珏愣:“回禀皇上,学子馆之事因有承平国遣派圣使指点,又有寺子屋先例为鉴,如今也正由河西梅氏、滕州李氏二族筹建,甚是顺遂。”说到这儿他眉蹙,有些不解:“皇上龙体抱恙理当多做休息,此事既非三五日可成,便自有臣等悉心备办,皇上不必劳神。”
“那修订律例之事又如何?”姜越又问,“你提要在各府道立监察御史,吏部拟出名册没有?”
现抱负全都重头来过,你大可按你所想去为百姓做事,绝不会,也无法再干预你,只望你还能记得二人当初约定……”
说到这儿他苦笑声道:“只是苦你,怕是往后都要忍受这张脸。”
“不!不!不……”裴钧旦猜到那招魂法事代价,心痛便无以复加,手指直在镜面拼命划动,写过几字已五指成拳、难书他言。他想要高呼,想要大喊,想要骂醒姜越这个疯子、打醒姜越这个傻子,却苦于说不出话、起不得身,时真真焦急无比、痛煞神灵。
旁大太监与必勒格听到此处已露出哀容,可姜越却仍像嘱咐后事般,继续平静地望向镜中,对裴钧道:“裴子羽,你不必怕朝中没有可信之人。如今你旧党虽灭,可已为萧家平反昭雪。当年命人在狱中放鼠害你蔡飏,是萧临亲自代人去剿,蔡延和蔡沨也早已问斩,切都多亏你以命换来物证。张家学堂被你封干净,气数早已不胜当年,朝堂之上不仅再无人会压制你所为,更也还有人,足可让你倚靠。”
说到此,姜越沉声令道:“传朕旨意,宣太保大人觐见。”
“回禀皇上,拟出来。”方明珏答
“是。”大太监拭干泪应道,“太保大人听闻皇上遇刺,早就在殿外候着,奴才这就去请他进来。”
片时后,个矮小精瘦身影随大太监迈入殿来,匆匆在屏后请皇上金安。
姜越召他入内,裴钧只见来者瘦脸窄身,须发泛白,眼见是三十岁上下模样,却有四十岁上下老态。待到他身影渐近,裴钧眼便将这人认出来——
方明珏!
这个名字浮现在裴钧脑中刹那,阵涩痛热烫便袭上他眼窝:原来方明珏前世真没死!他想,方明珏定是直到最后都乖乖听他话,哪怕看着闫玉亮死、看着他死也咬紧牙言不发,才最终熬到被姜越救下,交出对蔡氏不利所有物证,至此大难不死,始得青云直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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