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番过,这流萤殿就再没人进来。外面守卫又知道裴钧狡诈,便任他说什都不敢久听,任他要什都请示。这来二去,裴钧见他们不好指使,心怕姜煊这孩子瞧久觉出不对来,便暂且按下心中急怒和恨意,先领着姜煊逛遍流萤殿,将戏做足,没去处,便又取来纸笔研墨,将些民间故事写
孩子本就怯生,眼下已然怕得很,身上就还微微颤着。裴钧看在眼里,此时自然说不出姜湛要拿这娃娃作质子、当儿子实情,便只能把姜煊揽在身边儿诓起来,勉力笑下:“舅舅急着见你?啊……那是舅舅忽然想煊儿。你看,今天呀,舅舅偷偷跑来这流萤殿玩儿,见着真漂亮,想着煊儿没来过,就想领着煊儿道玩儿,这不赶紧就让相熟公公们去抱你来?谁知道你还没来,守着这儿侍卫就不准舅舅出去呢。他们怕舅舅偷东西,说要告给你皇叔知道,要你皇叔惩治舅舅。这可把舅舅气坏,方才就把他们臭骂顿。煊儿别怕,这儿有舅舅呢,等你皇叔来,咱们跟他说说清就能出去。”
姜煊年纪还不大,既不清楚宫里侍卫是怎回事儿,也不清楚裴钧和他皇叔姜湛有什干系。眼下听裴钧这情理俱在假话,他果真渐渐消惧怕,身上不抖,只还怕生,便伏在裴钧胳膊里抓紧他腰带,像只被老鹰护在翼下小鹰,动都不敢乱动。
裴钧隐隐叹口气,皱眉揭开姜煊裤脚,看看姜煊伤腿,却见纱布都挣松,许是这娃娃路来此都在打闹之故,时心里便似抽丝般疼,连忙向外沉声吩咐:“世子殿下该换药,你,去找个太医来!”
姜湛既承诺让专人照料姜煊,守着裴钧人便也很守信,很快就请来当初为瑞王之死验毒王院正。
王院正医术,当属太医院中最为高明之,到底却还是医德拧不过臣德,哪怕从前没少受裴钧恩惠,此时进殿放下药箱,也还是言不发地蹲在姜煊跟前替孩子换药,半点不敢宽慰、帮扶裴钧。
于是裴钧便也言不发地盯着他,直盯到他替姜煊换完药。
这时王院正终于抬头,目光陡然撞进裴钧眼里,不由猛畏缩,又见裴钧抬抬眉,对他目含示意,便连忙避过裴钧目光,摇头垂眼蹲下来,收起箱子就要走。
裴钧见此,干脆抬脚就踢翻他药箱,时当中瓶瓶罐罐都噼里啪啦跌出来,还摔碎三碟药粉在地上,刺啦几声惊得王院正脸惊怕,却还是不敢开口说什。
裴钧蹲在他面前,冷冷看进他眼睛:“哎哟,对不住,王院正。本院这是不小心踩滑,可摔您不少好药罢?这些药材瞧着可贵重,本院得赔您,便劳王院正过府寻咱家里管事要账罢,要多少数,您只管说。”
王院正听,拼上性命摆手:“区区小药,何、何足挂齿,裴大人言重、言重……”说着胡乱收敛地碎渣药瓶就奔出殿去,连小太监赏钱都顾不上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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