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孩子妻子凶多吉少,这孩子以后只有他。
当夜,星辰满布,扶苏长衫都沾满潮湿露水,他直未停下脚步。士兵们不知道这少年要去哪儿,可听从季裔之语,知道这才是正经君主,故而不敢不从。
到夜间,扶苏倒是停,却也并未休息,只是掏出在镇上新买块玉料,低头刻着什。众人跟他作息,累得昏昏睡去。
太阳方出来,扶苏又起身,脸颊苍白,飞快地走着,仿佛身后有什甩不掉东西紧紧跟着。每到处国境,他便要来条军旗,埋藏在地标附近。
王军过境,各国都是避让。兼之人少,想是低调地替天子办事,各国诸侯察觉到,却也未放在眼里,只命探子盯着。真真撑死胆大,饿死胆小,他们这路竟然太平地过来,唯有假扮王军士兵们觉得带头这位殿下行为十分诡谲,纷纷看
他是季裔主公。
这主公白衣蓝袖,风尘仆仆地下山,季裔站在山下,含笑看他,万人跪成乌泱泱影。
“夫人要带您躲躲。”季裔身形魁梧磊落,已是个男人伟岸模样。时光有时挺长,消磨着少儿就成这样。
扶苏已几日未曾正经吃些什,他读书读到困倦,却始终无法入眠,这时,听季裔话,愣愣,才道:“阿芸且等,孤有私事需理理。”
束着黑发,连玉冠都忘戴少年匆匆朝南而去,季裔有些诧异,可依旧挥手开拔,默然地带着众人跟在扶苏身后。
善目,可眼神中已然带不样东西。
少年眼中含泪,怔怔仰倒下去。他攥着她角衣衫,死死。
这娘们唧唧,木头忍半天,没踩他手。
季裔去清恒三年,万骑兵变成二十万,他收纳鬼蜮叛将灵岐支部队,又将大昭逃去清恒难民逃犯整编成军,于这三不管地带成无名君主。成觉将王之名在百国益显,季裔却似个彻底陨落诸侯叛子,在这三不管地带腐朽沉窒。
直到有天,季裔接到奚山君封信,属于他时代就这样重新开启。
这少年颠沛流离这些年,白衣依旧清爽干净,面容依旧沉静温和,除身量高,眼神变,其他都还对着,是他初始模样。
可见,奚山君本就没打算毁他。甚至,原就要成全他。
过好些年太平日子,却不能忘,从今而后,这孩子去哪儿,他便也只能去哪儿。
秋梨年后生个男孩儿,季裔终有传承,真正可以做些什。身为王子骄傲和将领热血鼓噪得人难耐,有些日子,该来终于要来。
奚山君信上写道:“大难将至,敢不托孤?”俨然把扶苏当成失怙孩童。
他带乔装成王师万兵甲翻越姚亭、不周等名山,走到赤溪洛水尽头,就这样,来到不属于人世界。
那里都是妖怪。妖怪盘踞山头河岸。
有座山唤奚山。
奚山上藏着人间少君。
不对,妖怪称少君,人间为太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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