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魏德让你带什话儿?”沈玦淡淡开口。
“督主擅离职守,不辞而别,魏公公大怒,”司徒谨垂着眼道,“他说,痼疾缠身,命不久矣,亦当还宫。否则……”
“否则?”沈玦目光扫过来,霜雪般冷清。
“否则,归冷宫,洒扫庭除,终身不必再进司礼监。”
“知道,”沈玦坐起身,“既然如此,明儿就启程吧。”
徒谨走下天井,掀开盖子,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戚氏军刀,“半个月前,京城衙门里递进来条子,说柳归藏意欲谋反。柳州无名鬼斩首大会是假,柳归藏纠集同党谋反是真,督主当机立断,千里飞驰,就是为扼此阴谋于摇篮之中。”
“那……那也应当传信至柳州卫所,由卫所官兵捉拿才是。怎……怎……”余先如辈子顺顺当当,还从未逢上这样大事,抹着脸上汗,“且、且柳归藏武林中人,广开武馆,家里有点刀枪棍棒也实属情理之中……”
司徒谨掀开最后个箱笼盖子,露出里头锃亮火铳,“有火铳也是情理之中?”他拿起其中管火铳在手里掂掂,“五雷神机铳,朝廷命令禁止百姓不可私藏火器,此逆贼明知故犯,是何道理?”
看到那火铳,余先如彻底傻眼,忙道:“司徒大人,这……这从不知情!这个逆贼,竟然私藏火铳!真是罪该万死!幸亏督主及时赶到,要不然柳州岂不生灵涂炭!”
“至于为何是督主来此,而非纸檄文传至柳州,”司徒谨淡淡道,“余大人收柳归藏多少银子,届时是柳州卫所而不是督主抄到柳归藏账簿,余大人恐怕难逃罪责吧。督主假扮伽蓝刺客,掩藏身份,也是不想将柳归藏谋反之事闹得满城风雨,传出去平白动摇民心。”
“是。”司徒谨俯首,却没有走,沈玦看向他,“督主,卑职冒昧。督主此行,不是为杀柳归藏,而是为救无名鬼。那个无名鬼,就是当年那个四喜公公吧。”
“司徒谨,你多话。”
“先贵妃娘娘遇刺那个夜晚,督主曾经为生病
仿佛有惊雷在余先如脑子里炸开,他吓得双腿直打颤,差点就要跪下来。愣下又反应过来是督主救他狗命,两眼顿时红,扑通声跪倒在地,拜又拜,“谢督主救命之恩!谢督主救命之恩!”
司徒谨看他这模样,摇摇头,没有再理他,提步朝后面厢房走去。走过穿堂,再沿着曲廊走射之地,林木掩映间,厢房红漆门若隐若现。
“督主,事情已按照您吩咐办妥。”司徒谨低头站在门边,“现在东厂上下都相信柳归藏谋反事。”
“很好,进来吧。”屋里传来又涩又哑声音。
司徒谨进门,那个人半躺在罗汉榻上,如墨般长发泻在内八仙榻围子上面。他只穿素白中衣,衣领敞着,微微露出身上缠着绷带。他没看司徒谨,而是开着窗子,看外头醉蝶花,那花儿开得簇簇丛丛,如烟似雾,梦里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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