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尚书台。
扫地侍女打着哈欠,拎着水桶走出来,看清眼前景象瞬间,她猛地吓大跳,手中水桶下意识脱手,水桶砰声落在地上,顺着台阶往下骨碌地飞快滚去。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。
清水溅整个台阶,最终沿着石砖缝隙滚到阶下跪着男人身边,濡湿他素色长衫角。
天光未明,尚书台阶下跪满众素衣朝官,昏昏沉沉黑暗中片鸦雀无声。
所有王氏族人全都整整齐齐地跪在阶下,笔直着腰,面无表情,面前叠着脱下官服,官服上压着官印。
“大将军反!”
王悦猛地起身往外走。
深夜,王家大堂前,所有人整整齐齐地坐着,通红烛光照着在场所有人脸庞,整个大堂鸦雀无声,只闻蜡烛燃烧噼啪声响。王悦坐在靠下个角落位置,两只手手指交叉叠着,他沉默地感受着这无声蔓延沉默。
就在这里,刚刚发生过极为激烈争吵,他叔伯们从建康各地赶过来,齐聚堂,就王敦反叛事吵得不可开交。
四个多时辰,喧嚣才终于散去,所有人都冷静下来,他们坐在这堂前沉默地看着夜晚点点降临,没有个人敢离开。夜色依旧静谧,可从今夜黑暗中能依稀嗅到血腥味,荆州十万铁骑马蹄声下下落在众人心头。
好怕?”
王导闻声顿下,他打量着自己长子,这孩子真不像他,从长相到气质再到才华,这孩子没有处是符合他期望,可唯独这股烈烈英气,既不像他,也不像曹淑,仿佛是他自己生来便有,时常教他耳目新。
他看着王悦,过许久才道:“没事就回去吧。”
“好!”躲过劫王悦十分识相。
……荆州传来消息时候,树下炉子里煎着药,残阳如血,王悦正坐在院中和王有容商量着明日与温峤见面事宜,侍从直接从门外冲进来。
那侍女跑到阶下抱着水桶大气都不敢喘口,盯着最前头那中年男人惊骇得无以复加。
王敦反叛消息像是阵风,bao席卷整个江东,十万兵马直扑建康而来,元帝震怒,命刘隗戴渊立即带兵平叛,与此同时,大晋丞相王导率领王氏全族跪在尚书台
有小辈偷偷哭,王悦听见昏暗烛光中传来抽泣声,也不知是谁,他扫眼,许多人坐在案前,沉默不语,脸木然。
人心惶惶。
王悦抬头看眼最上座直未曾开口王导。
王导忽然轻轻叹口气,他拂衣起身,踏过地昏暗烛光,朝着外头黑暗中走去。
所有人都看向他。
“怎?”王有容瞧见那通报侍从慌乱神色,皱下眉,“成何体统?”
王悦看向那侍从,“别理他,他中午给王导吓傻,说,怎?”
那侍从扑通下扑跪在地上,“世子,大将军反!”
王悦顿住。
王有容闻声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侍从,嗓子都尖,“你说什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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