晒雨淋,象被盐腌过似,短短头发竖着,象骡鬃,口牙齿硬得象钢浇铁铸般,只有眼光中露出忧郁神色。他用裤带比马鞍子肚带还要宽两倍多,脚上裏着绑腿,靴子带着马刺,后跟上还钉上铁钉。他来到使人有种地动山摇般感觉。他手里提着条半旧褡裢,穿过客厅和起居室,仿佛声响雷似地出现在海棠花长廊里。正在那里绣花阿玛兰塔和她女伴们举着绣花针停在半空惊呆。“你们好!”他用疲乏声音向她们打招呼,说着把褡裢往她们绣架上扔,径直朝里屋走去。“你好!”他对雷蓓卡说,她大吃惊,看着他经过房门。“你好!”他对奥雷良诺说,他正全神贯注地埋头在工作台上。这人跟谁都没有停下来搭话,直接往厨房走去,只是在那儿,他才第次在旅程终点上停下来。这次远途跋涉是从地球另边开始。“你好!”他说。乌苏拉张着嘴巴呆秒钟,她瞅着他双眼,大叫声,跳上去搂住他脖子,高兴地叫着、哭着。他是霍塞·阿卡迪奥。他象出走时样穷,甚至穷到这种地步:得由乌苏拉给他两个比索去付马匹租费。他说西班牙语里夹杂着水手俚语。大家问他这多年他在哪儿,他回答:“在那边。”他在给他安排房里挂张吊床,睡就是三天。醒来后,他口气吃十六只生鸡蛋,之后便直奔卡塔里诺酒店,他铁塔似身躯在女人堆里引起好奇恐慌。他命令奏乐,给所有在场人上酒,统统由他付账。他打赌让五个人同时扳他手腕。“没法扳得动他。”那五个人确信无法扳动他手臂后就说,“他有‘圣婴十字架’。”卡塔里诺可不信什力技巧,他以十二比索打赌,说他移动不柜台。霍塞·阿卡迪奥把柜台从原处拔而起,凌空举过头顶,然后把它搁到街上。结果得十个人才把柜台抬回到原处。他向贪婪地围住他女人们问道谁愿出最高价钱。出价最多女人愿出二十比索。于是他提议每个女人出十比索,大家来摸彩。这价可高得出格,因为这儿最红女人夜也只挣八比索,但所有女人都同意摸彩。她们把自己名字写在张纸条上,共十四张,然后把纸条放进只帽子里,每人从里面取出张。当只剩下两张时,两位中彩者名字就定下来。
“两个人每人再加五个比索,”霍塞·阿卡迪奥建议,“就让你们两人分享。”
他就这样过日子。他曾被招募在艘无国籍船上当水手,环球航行六十五圈。他没能跟家里人合群。他白天整日睡觉,晚上便到烟花巷去厮混,靠他气力碰运气。难得有几次乌苏拉把他拉到餐桌边,这时他显得和蔼可亲,特别是当他讲起那些在遥远国度里冒险经历时,更显得平易近人。他遇过难,在日本海上漂流两个星期,靠吃个中暑而死同伴尸体维持生命。那被海水腌又腌、在烈日下烤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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