片刻之后,杨国忠终将手中茶盏放下,道:“这次回洛阳,总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,不知先生可否助,找找这忧从何来?”
济天下显得胸有成竹,徐徐地道:“相爷此刻如日中天,能令相爷忧心之事,想来当在庙堂之上。”
杨国忠精神振,忙道:“先生高明!不过只是隐约感觉不妥,却不知不妥处在哪里。先生何不再为剖析二?”
济天下点点头,起身绕厅踱数周,做足筹思架势,方道:“能够令相爷忧心,不外乎能够威胁到您大敌罢。”
杨国忠拍大腿,恍然道:“先生说是!这个月以来,张宗正、顾宪周等人几次三番上奏折
杨宛仪还不到十岁,这心机机变着实小看不得。
只是若论机变狠辣,杨元仪也绝不稍逊半分。见杨国忠黑着张脸,她也不为自己解释,而是叫道:“爹爹!宛仪喜欢族中几个堂哥,但能说出来好处只是他们生得漂亮而已。啊对,前些日子她和洛阳王小公子在起玩皇帝皇后游戏,她演皇后,演得开心得很,听说他们不光穿龙袍凤冠,还专门做张龙椅呢!”
这下饶是杨国忠跋扈惯,也不由得面色大变,厉声喝道:“宛仪!这可是真?”
杨宛仪鲜见杨国忠发这大脾气,登时吓得小脸苍白,说不出话来。杨国忠见之下,就知必有此事。这事连元仪都知道,那还不知道被多少人看去。虽说只是小孩子们顽皮,可是毕竟龙服凤冠都是犯忌事,若被人报上去,他与李安至少都是个管束不力罪名。就算明皇不去治他们有不臣之心诛族重罪,也必是自此失宠。
杨宛仪见势不妙,忙向元仪叫道:“元仪!当初你不是也想起玩吗?只是不肯带你……”
啪声,杨国忠抬手就是个耳光!宛仪小脸登时肿起来,她大眼睛中溢满泪水,却又不敢哭出声来。
杨国忠喝道:“正月十五之前不许你踏出府门半步!以后也不准你再和洛阳王府人来往!如果再让听到你玩什皇帝皇后游戏,就把你嫁到回纥去!”
这阵狂风骤雨般训斥登时把杨宛仪吓得傻,直至杨国忠含怒拂袖转入后堂良久,她才怨毒地盯杨元仪眼。杨元仪哼声,毫不示弱地回瞪过来,而后方趾高气扬地离去。
待杨国忠沐浴更衣完毕,在书房中坐下时,心中怒气早歇。宛仪元仪这点小孩子把戏,如何欺瞒得过他去?只是如此心机,在这个岁数孩子中实是罕见而已。可惜是宛仪元仪都是女儿身,长大也不过是相夫教子。如果杨恕能有她们半聪明伶俐,杨国忠便心满意足。
此时离晚宴还有半个时辰,杨国忠便吩咐下人将济天下请到书房,先问会二女子功课进展,便沉默不语,似心中有难断之事。济天下安坐下首,自顾自地品茶,等待着杨国忠下文。在这代权相之前,济天下倒是举止从容,进退有据,分毫不见惊惧畏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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