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番前来王城,动身之时还兴高采烈迫不及待,却没料到回去时候,会是如此狼狈。
活七八十年,还是头回如此心疼徒弟。若能以命换命,他当真愿意自己钻回坟堆里不再出来,老老实实眼闭归天,只求能让这几个小辈都能有个好归宿便成。
吃过简单早饭,西南府人也已经准备好车马,南摩邪带着段白月路出山,向着西南疾驰而去。
“皇上。”四喜公公道,“回去吧。”都在这里守夜,如今西南王也走,再站多久也只是空空条山道。
楚渊肩头落满露水,像是没听到他说话,直目送车队彻底消失,方才道:“好。”
“师父。”在外守夜段瑶站起来。
“没事。”南摩邪道,“准备车马,回西南府吧。”
段瑶往屋内看眼,见着床上人形白玉蜡封,终于忍不住“哇”声哭出来。
想是回事,见到哥哥当真变成这样,还是很想嚎啕大哭番。
南摩邪早知他会是如此反应,也没劝。夜未眠操心此事,他多少有些头晕目眩,于是坐在回廊下休息。足足过小半个时辰,段瑶方才停住抽泣,问:“师父可要吃早饭?”
段白月好笑:“若是不想看,就出去等着吧。”
“你要醒来啊。”段瑶叮嘱,“定要醒来。”
段白月点头。
南摩邪拎起小徒弟衣领,将他丢出去。
段瑶蹲在门口,和紫蟾蜍大眼瞪小眼,想哭又嫌不吉利,整个人抽抽。
说,否则还不知你要凄凄到何时。
南摩邪在门口道:“明早便动身。”
段白月道:“好。”
南摩邪从瓶子里取出几只白色蚕蛹状胖虫,便是传闻中白玉茧。能吐出蜡状丝线,将人牢牢封住,即便是暂无呼吸,也依旧能维持个三五月。
段白月躺回床上。
四喜心中叹气,皇上这眼神,可当真是眼都不忍心多看
南摩邪道:“还当你要哭到明天。”
段瑶擦把眼泪,用凉水草草洗漱之后,便去厨房端早饭回来。两人也不想去饭厅,就在院中石桌上边吃边说话。该如何破解焚星棋局尚未完全学会,就算段瑶天资过人,也至少还需要半月,所以此番南摩邪会先带着段白月回西南,留他继续在北行宫。
“正好,多去陪陪皇上。”南摩邪道,“有你在旁边,他心里也会舒坦些,就是记得件事,千万莫要乱说话说漏嘴。”
段瑶点头:“嗯。”
南摩邪替他擦擦嘴,满腔酸楚。
段白月道:“师父动手吧。”
南摩邪叹口气,将白玉茧放在他身上。
时间过得极慢,又极快。
日头渐渐东升,草叶上露珠坠下,在地上溅开片晶莹。
南摩邪从房内出来。
段瑶趴在床边,眼眶有些红。
“你怎也哭。”段白月拍拍他脑袋,“就不能吉利些。”
段瑶生生将眼泪憋回去。
段白月道:“能睡个百来天,也算是福分。”
段瑶带着浓重哭腔,道:“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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