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対视眼,陆清则有点说不上别扭,轻咳声:“多谢陛下允准。”
陆清则也怔下,没想到老将军到这时候,居然还在想办法帮他。
周遭陷入静寂,宁倦望向陆清则眼神难以捉摸。
陆清则现在躲着他,会趁着这个机会逃走吗?
不,不会,老师向来仁慈悲悯,若是他逃走,余下人免不得会受责难,他不会忍心。
考量片刻之后,宁倦终于还是点下头:“朕允。”
唐庆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流,听到这话,还是忍不住反驳:“大将军,忌讳!”
“都不忌讳,你们忌讳什。”史容风不太耐烦地呛回去,扭头看向宁倦,又看眼站在另侧陆清则,慢慢开口,“方才老臣似乎听到陛下说话。”
宁倦微颔首:“大将军安心养病,无需担心其他。”
史容风笑下:“老臣都到这份上,也没什太多牵挂,只有两件事想求陛下。”
宁倦:“大将军请说。”
军恐怕……熬不到新年。”
室内静静,唐庆瞬间就红眼眶,腮帮子紧绷着转过头。
林溪低着头,接过徐恕手里帕子,轻轻给史容风擦擦汗,他是练武之人,向来稳当,手指却有些发抖。
陈小刀喃喃道:“怎会……”
在被陆清则捡回去前,他是个流落街头小乞丐,饭也吃不饱,但喜欢到处找人打听些新鲜事,是听着史大将军名号长大。
见宁倦松口,史容风满意地点点头。
只是说这几句话,就耗费他全部精力,几乎在下瞬,他又陷进沉沉昏睡之中。
徐恕摆摆手,毫不在意屋里都是些什身份人,语气不太耐烦:“除小世子,都出去吧,别打扰大将军休息。”
陆清则只好跟着其他人齐出屋。
方才在屋里,众人注意力都放在史容风身上,陆清则还可以远远地站在边,无视宁倦,现在出来,身为臣子,就不可避免地要打个招呼,说两句话。
“臣在漠北驻扎多年,夫人与许多兄弟也都埋葬于漠北,请陛下允准,待老臣百年之后,在京城留衣冠冢,这副残躯,便带回漠北下葬。”
这是在交代后事。
宁倦自然应允。
“还有件事,”史容风说话有些费劲,胸膛起伏得厉害,像某种残破风箱,“老臣与陆太傅见如故,难得忘年之交,陆太傅也与犬子交好,臣斗胆,希望届时能让陆太傅送程。”
宁倦脸色这才微微变变。
在他心里,史大将军就是无坚不摧面墙,永远不会倒下。
但现在,这面守护大齐多年墙,要倒。
宁倦隐蔽地扫眼静默陆清则,容色矜冷:“长顺,令太医院御医协同徐大夫,全力诊治大将军。”
长顺应声。
几人说话声却似惊动半昏半睡史大将军,史容风混沌地睁开眼,先看到林溪红通通小兔子眼,勉力伸手拍拍他手:“老子还没死呢,哭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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