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清则心道,行行行,你没生气。
敢情昨日甩袖离开,把自个儿关屋里不肯出来不是你啊。
但是身处这间屋子里,这话在喉间滚滚,还是没说出来。
原本准备好兴师问罪也给按下。
陆清则伸手摸摸身边那只被砸碎、又被勉强粘上黄釉瓷花瓶,忽然感觉有点眼熟,仔细看看,无奈道:“这不是你寝殿里那只吗?价值连城花瓶,你倒是好,说砸就砸。”
“房间西南角有只花瓶,被不小心摔碎后……大伯帮粘起来。”
……
原来那日宁倦不是随意问问。
他把他所说每句话、每个字都记在心里,然后费心派人将那幅模糊图景,还原成这个房间,即使因时代不同,许多东西其实与他曾经所熟悉相去甚远,但乍眼望去,也让陆清则有些恍惚。
他情绪向来平淡,鲜少能感受到什过于激烈东西,此刻胸口却仿佛流窜着某种暖流,下下叩击着淡漠心口。
这是在做什,神神秘秘。
陆清则狐疑地看眼长顺,也没有多问,推门而入。
见到里面景象,陆清则不免怔怔。
檐角风铃被风吹动,发出泠泠轻响。
房间西南角只黄釉瓷花瓶缺只耳朵,布满细密纹路,显然是被摔碎后重新粘起来。
则昨儿离开乾清宫时,还想着恐怕未来段时间都不会再来,结果隔天就被宁倦铲回来。
乾清宫宫人和侍卫见到陆清则,顿时露出副如释重负得救神情。
陆大人终于又回来!
陛下心情不好时候,虽然不会随意杀人,但那股沉甸甸气势走哪儿哪儿沉默,谁也不敢喘气,生怕呼吸重点,少年天子眸光就会移过来。
忒可怕!
宁倦凝视着他:“老师想要什,都会竭尽全
身后传来轻悄悄熟悉脚步声,定在三步以外,就没再接近。
陆清则轻轻吸口气,扭过头。
身后少年天子沉默站立着,身玄色常服,身高腿长,气势尊华,望过来眼神却直勾勾,像只在讨人欢心、还小心翼翼小狗。
陆清则下就笑:“陛下这是不生气?”
宁倦原本还有些局促,听到这声,不满地拧起眉:“何时生气过?”
黄花梨木桌案上有个小兰石图砚屏。
房间内景象与他脑中模糊印象有些微重合。
中秋那夜,他与宁倦说过话也在心底重新涌现:
“房间在西厢房,阳光很好。”
“外面檐角挂着只风铃。”
只有陆大人来,才能让陛下笑笑,救他们于水火之中。
那些言官能不能少啰嗦几句?
他们真很需要陆大人常驻内廷!
往日里陆清则来乾清宫,要在南书房里和宁倦见面,要在暖阁里,今日却没往这两处去,也没见到宁倦身影。
长顺带着陆清则来到紧靠着宁倦寝殿暖阁门前,笑道:“陆大人自个儿进去吧,咱家就不跟进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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