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笑意更深,语调却黯然,“那是逼迫你,或许你并不情愿。”“何苦这样说。”他叹道。
她还是笑,“想不到有天,你与之间会变成这样。第次见时候,八成是想着这孩子怎这样讨嫌,恨不得当包袱甩开吧。”汤乾自时语塞,记忆河却已决口,自遥远年岁里奔流咆哮而来。
他们当年都还那样小,他年纪最大,十六岁,已负担着季昶与五千兵士生死,除手中佩刀,再没有可以倚靠东西。猩红夜空里落着雨,火光冲天,连雨点也都是猩红。新鲜血肉溅在他脸上,渐渐迷眼,但他无路可退。身后就是十岁季昶与六岁缇兰,两个孩子颤抖着缩在处。
人都说他当年救缇兰,可是他自己明白,留下她性命并不是他,只是他那点不争气怜悯之心。从来没有舍己护人襟怀,那个血流成河夜里,到处都是杀戮与阴谋,为保全他自己与季昶,纵有百个缇兰,他也会不假思索地扬刀斩下。
乱世狂,bao涡流中,
点点,又有火光相继亮起,或许是远处有鲛人相互传递消息。
嗤地声,身后引燃柴草似声音令他心头又是寒。缇兰也自先惊呆,转眼间又明白过来,欣喜若狂挣脱他手臂,循声跑过去。
朵明丽火焰之花当风摇曳,瓣蕊栩栩分明,照亮旁边枯槁如铁枝干。那树木没有叶子,枝条峻直,每道都指向天空,其间零落地缀有拳头大莹白花苞,被火光映出寒芒闪烁,细细看去竟是蒙着层绝薄冰壳。
缇兰低低惊叹声,向那火焰融融温暖伸出手去,却下子被燎着,抽口凉气,缩回手指来轻轻吹着。
“缇兰!”汤乾自捉住她手,不让她再靠近。
“震初,它是什样子?”缇兰也不生气,微笑着朝他回过头来,脸上光彩照人。
他刚要答话,她却又踮起脚来,孩子气地两手堵住他嘴,笑道:“不,还是别告诉。”恰在此时,那朵火焰之花燃烧得愈发剧烈,灿烂至不可直视程度,阵山风急掠而过,却“扑”地熄灭,飞散白烟里露出原本模样,是硕大淡青花朵,重瓣拢成碗盏形状,又抽出蛾须般细滑花药。
汤乾自瞥见缇兰鬓边足金打造妆花,瞬间醒悟过来——那就是缬罗,烘干浸酒饮之,朵可得梦奇异花朵。得不到仍是得不到,留不住亦无从挽留,这花朵予人短暂三个时辰,好让人在梦里重温那些电光石火幸福,以及今生再难得见面容。然而,愿意为此付出昂贵代价人却那样多。这毒药般令人成瘾花朵,与醇酒起,每日每夜,不知填补着多少人胸臆中深不见底空洞。
“震初,你说过会带走。”缇兰抬起幽深盲眼,像是在看着他,又像是目光穿透他。夜风里送来远处火焰噼啪跳荡声音。
“说过,总有天会带你走。”他安抚地握着她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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