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少年手挽缰,手抱着那孩子,怔怔才答道:“末将马,总比兵士们强些。”女官仿佛还要说点什,却又咽下去,无言地行礼退下。
孩子微微张开眼睛,停会,呓语般模糊地唤出声:“汤将军。”少年低头应道:“是,殿下。”孩子费点劲,才说出话来,“要是真……遇上很多狴獠话……汤将军不必过于顾虑。”轻细声音仿佛把碎纸片,刚自嘴唇里断续吐出,便被迅疾海风把夺去,听不分明。
“殿下,您是大徵皇子,臣下是您随扈将军,断没有抛下您自己逃命道理。”少年自幼在军营生长,如此豪壮而殷勤套话听得熟,说来也顺畅。等到话出口,心里才不禁紧,如同平整绸子从半腰里被挑丝出去似,寸把宽道全抽缩起来。这孩子伶俐解事是赔着小心,像是时刻担忧着会触怒谁,已到低微可怜地步。
他早听说过,昶王在皇子中排行第四,是最末个,母妃聂氏尚未生下他便已经失宠。皇次子与三子生母宋妃颇具美貌与手腕,长年专宠,又精于笼络朝中宫中,更兼她所生皇次子仲旭尚未满十六,天资才器与韬略脾性无不胜过太子伯曜,夺嫡废立谣言早已甚嚣尘上,是谁也得罪不起。此次西陆雷州注辇国遣使送来位十三岁小公主,名为紫簪,预备数年后婚配徵朝皇子,按例,徵朝也当有名皇子随使臣前往注辇,名为学习雷州风土语言,实为质子。太子褚伯曜乃是大徵储君,自不必提,皇次子仲旭日后必是国之栋梁,不可少离,而三子叔昀体质又那样荏弱——所谓质子人选,除最年幼季昶以外,再不做他想。
“是个当不皇上皇子……就算你救,也给不你什好处……而且,汤将军你武艺也……”年幼皇子忽然惊慌地住嘴抬头看他,眼里分明翳着层水膜,却自己死死地收住不许流下,映着滁潦海上近晚火烧云,在下睫毛上盈出道金光。虽然心下明白孩子并无讥讽意味,少年脸上却还是腾地烫起来。
聂妃已病困幽宫,身边宫人与内侍亦只是对她虚应故事,宋妃尚不罢休。乘着昶王远放异国时机,宋妃指使兵部,从当年投考禁军新丁中拣出武试最后名,玩笑似地擢那十五岁少年汤乾自个五千骑职位,配以五千新兵随昶王往注辇。因宛州与中州西部正有瘴疫流行,大队不得不改由泉明出海西渡。自天启出发以来,已过去近个月,汤乾自决断精明,兵士们亦年纪不大,没有什油滑气,倒还服从他管束,可禁卫将军竟不通武艺,也不免成为兵士们背地里谈笑材料。
十五岁将军与十岁皇子,就这样共乘着匹高骏瀚州马,默默走在旌旄飞扬队伍中,暮色里都是浓黑剪影。隔着重重锦绣衣裳与轻甲,少年还觉得出那孩子身上腾起来热度,好似只小炭笼在他怀里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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