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无辜?厥西督粮道无辜吗?他能出任督粮道就是经由你们保举,再由户部给予都察好评,放到厥西去制衡江青山。他在这个位置上跟河州颜氏有往来,替遄、荻两城倒卖境内铜铁,贪污关税可以重建这个办差大院。”薛修卓站起身,官袍在堂内显得暗沉,他说,“督粮道倘若跟赫连侯没有关系,他岂会听到暗示就急着去重金行贿?你们把这个叫做构陷,然而这不过是你们过去惯用‘术’,是照猫画虎。”
潘蔺吞咽着唾液,他生起焦灼,说:“你费尽周折想要扶持储君登基,只怕最终也是竹篮打水场空。”
“储君叫作李剑霆,不是李建恒。”薛修卓撑住桌沿,俯视着潘蔺,忽然问,“你知道蝎子吗?”
潘蔺眼神茫然,他用沉默拒绝再入薛修卓彀中。
“咸德四年中博兵败,给花思谦喘息机会,不论是沈卫避战还是边沙入侵,老天仿佛都在帮助世家逃过劫。”薛修卓说,“这种事情,不信啊。”
暗示。你在这里跟僵持,他春后都察考评就势必要受到牵连。”
潘蔺俯身,轻蔑地呸口,说:“你鼓弄督粮道行贿,借机跟内阁孔湫搭上桥,现在要拿们潘氏,不过是因为放走姚元琢。介乖戾庶子,装什治世能臣?”
薛修卓神色不变,他说:“潘祥杰出任工部尚书以前,你们潘氏就在丹城侵吞民田。永宜年间丹城白衣曹呈入都诉冤,在神武大街被花十三纵马踏死,他八旬老父撞死在丹城衙门门口——你说得不错,确实是为姚温玉而拿你们潘氏,但姚温玉不过是你给契机,就算没有姚温玉,潘氏也要还债。”
潘蔺手脚冰凉,他后靠向椅子,避开薛修卓目光。
“咸德元年海阁老领旨稽查丹城田税,下派*员叫作江峻,是在户部都给事中位置上同僚。当时丹城田税问题已经露出苗头,结果江峻在回都述职途中坠马身亡,携带账本不翼而飞。”薛修卓平静地说,“咸德二年阁老追账,花思谦以为们手中有证据,于是勒令世家补上空税,你们不肯从私库里掏钱,为补上这笔银子,在八城内加剧扩侵。那年丹城有七户人家先后吞药自尽,你知道为什吧?”
潘蔺根本不知道薛修卓在说什,但是他嗅出危险。他能对侵吞民田
潘蔺当然知道为什。
那年花思谦被逼急,连带着潘祥杰也着急,为此在扩侵民田同时把原本田税分到城内百姓头上。这些平头百姓丢吃饭田地,还要负担高额税赋,沉冤未果只能寻死。
这不是丹城特例,这是咸德年以后八城常景。
薛修卓说到这里,堂内已经没有别人,他继续道:“后来厥西遇灾,江青山……你知道江青山当时为什不肯跟花思谦同流合污吗?因为他同族兄弟就是江峻,这世间有因果报应。”
潘蔺喉间发紧,他勉强地笑出声,说:“那你如今构陷无辜,就不怕因果报应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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