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外雨雪敲击着宫檐,朱墙沉酣白雪。望楼古钟幽怨,声声催进会审堂。潘蔺有品阶在身,对堂内诸位主审不必行跪拜礼。
“永宜年以后,丹城就不再受赏田地,但现如今户部丈量总数与丹城呈报顷数天差地别,”薛修卓坐姿端正,看向潘蔺,“潘逸任职丹城州府,把多出来田地对户部瞒而不报,你主持户部赋税要务,这些年稽查田税空缺没有提出任何质疑。问你,你知不知道丹城田税在做假账?”
潘蔺关几日,官袍发皱。他坐在桌案对面,看着薛修卓没有回答。
薛修卓跟潘蔺对峙。
潘蔺不好审,这种上品堂官都熟悉审查流程,聪明人面对大理寺和刑部盘问都会保持沉默,因为前来主审*员都精于试探,跟他们周旋容易落下把柄。潘蔺显然就是聪明人,他对薛修卓始终沉默。
阒都今日雨雪瀌瀌,寒意砭骨。赫连侯跪在殿内,跪得腿脚麻木,双袖子都哭湿。
“那薛延清寡廉鲜耻,为构陷不择手段。厥西督粮道行贿,怎能牵扯到们遄城?那是江青山地境,真追究起来,也是江青山主使!”赫连侯摘掉官帽就搁在膝边,他哭道,“还有岑寻益,此刻咬着不放,分明就是摈斥异己,跟薛延清联手做局。他们干着狗苟蝇营勾当,孔泊然还要姑息养*,坏都是朝堂风气!”
“你少拿这种话糊弄哀家!”太后怒不可遏,“你要真规规矩矩,薛修卓能追到账目问题?厥西督粮道在遄城贪不少,这其中倘若没有你作保,他有那大能耐吗?!”
殿内灯火通明,宫娥太监都退到殿门外,只有琉缃姑姑跪在侧旁侍奉。赫连侯前来负荆请罪,穿单薄,此刻在太后盛怒下战战兢兢。
天琛帝死,太后就在这个位置上给世家补苴罅漏,做到今日已经精疲力竭。她隔着珠帘,对赫连侯废然而叹。
如果案子卡在这里没有进展,那其余七城就有足够时间肃清账目,在薛修卓转查他们以前把腌臜都收拾干净。薛修卓蛰伏许多年才有眼下机会,他不能让潘蔺就此逃脱。
“潘祥杰原职不动,”薛修卓十指交错,“太后夸赞他是辅弼大臣,今年春闱以后有望调离工部,这是要升他进内阁
赫连侯闻言不好,赶紧膝行向前,道:“太后息怒,如今弃卒保车方为上策,不论如何,都要先把潘蔺保住。”
潘蔺是潘祥杰嫡子,还是户部要员。他们在去年折掉魏怀古,如今只有潘蔺还能在户部立足,倘若潘蔺就此丢掉,世家钱掌柜就没有。
太后说:“保得住潘蔺,也保不住潘逸。”
这潘逸是照月郡主夫君,没有潘逸,照月就要守寡。赫连侯时伤心,伏地哽咽,拭着泪说:“为人父,若非被逼到绝地,岂会抛弃如此良婿?也是万般无奈。宁可她守寡,也不情愿她受此牵连。”
太后在珠帘内容颜僝僽,她最终只说:“你回去,让照月与潘逸和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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