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尾率先下马,挥动旗帜,长喝道:“迎——礼——!”
背后轻骑们翻身下地,整齐划地单膝跪地,铠甲在抬臂时发出铿锵声音。他们齐喝道:“恭迎夫人!”
这两声雷吼震得阒都出来宫娥们心惊肉跳,连韩丞都险些捂着心口。他扑着灰尘,皱眉说:“大帅呢……”
马蹄声绕过来,那红影已经到马车跟前。不待韩丞阻拦,就见戚竹音用刀鞘挑帘子,歪着脑袋看进去。
花香漪还没有覆盖头,戴着金玉凤冠震惊地看着戚竹音,胸口怦怦直跳,不知
天琛帝新丧,按照礼制,花戚大婚应该延后。但是萧驰野叛出阒都,阒都有求于启东,太后与内阁多次详谈,最终还是在七月把花香漪嫁过去。
这次太后倾尽全力,给花香漪备下嫁妆岂止是十里。礼部依照公主规制做安排,送行仪仗队都由韩丞亲自率领,随行嬷嬷侍女更是数不胜数。
花香漪登上马车,眼看要出发,太后竟追出两步,险些唤出声。可她到底要顾及颜面,任凭耳边东珠摇晃,只是扶着琉缃姑姑手,低声说:“囡囡啊……”
仪仗队出阒都,沿着遄城官道往启东去,其间会与茶州擦肩。韩丞原本担心茶州土匪前来抢劫,特意带上八大营,岂料途中相安无事,罗牧还顺便送上贺礼。他们继续往南,戚竹音早已在启东境内恭候。
“说起这个戚竹音,”韩丞马贴着马车,隔着车帘与花香漪说,“三小姐还没有见过吧?”
里边轻嗯声。
韩丞爱倚老卖老,闻言精神大振,说:“老臣与三小姐说说家常,那戚竹音虽是女儿,却不好相与。三小姐常居大内,想必不知道她年年入都时凶神恶煞模样。咸德年户部吃紧,她为启东军饷,敢叫亲兵堵魏大人轿子。可户部确实拿不出银子,没办法,她竟然跟阒都里放虎皮钱混子们结交起来,混迹在街头。”
花香漪与戚竹音只隔着屏风见过,在那满朝文武皆是男子百官宴上,戚竹音是个特例。她早年在启东并不扎眼,戚时雨还没有交出帅印时,人人都在她几个兄弟里猜测。营救戚时雨那场仗打完以后,戚竹音先是被拒绝入都,朝中以“战绩待查”为由拖数月,临近受封时又闹出玉龙台风波,即便有太后出面,戚竹音也仅仅是接替戚时雨帅印,没有承袭戚时雨爵位。换而言之,戚竹音如今打每场仗都只是在为启东积累威望,不是为她自己,她如果此生没有嫁出去,晚年退居二线就仍然是个“戚家女”,没有爵位傍身,反倒是她几个兄弟,只要尽快生下儿子就能坐享其成。
韩丞还在讲话,马车内花香漪却犹如睡着。韩丞逐渐觉得没趣,讪讪地停下来。
仪仗队跑到酉时,天际忽然浮出条红线。热浪翻滚,马蹄齐震,延绵数里轻骑全部红袍加身。启东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,势如长龙般地直驱而来。黄沙滚滚,扑韩丞满头满脸灰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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