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现在
顾茫还剩什
呢？只
具破损残躯，个破碎魂灵。
可他还要撑着。
墨熄就这样默默地，远远地看着顾茫。
第九千百六十块碑……第九千百六十二块碑……
顾茫在跪着，他就在替顾茫数着。
“唔……”他揉
揉自己头上肿起来个包。
是昏过去时摔吗？
还是头磕多所以肿……
他想不明白，于是不去再想。
还剩最后十几排石碑，他慢慢爬起来，掬点慕容玄墓碑前积水，也没有嫌脏，慢慢地喝到肚子里，然后手脚并用地爬起，继续往前磕去。
侍官冰雪聪明，立刻觉出异样：“羲和君可是另有要事？”
“东境什状况？”
“云国倒向燎国修黑魔之道，暗蓄大量阴兵，东境三座小镇百姓俱被屠戮杀害……”
墨熄修长白皙手指将刚刚松开些军政署衣袍重新理好，说道：“你回禀君上，
整理过往阴兵宗卷后，立刻去金銮殿议事。”
“那就恭候羲和君。”
可是小兰儿并不明白，顾茫没有爹娘，他很早就失去他亲人，然后，失去他兄弟，失去他军队，失去荣耀与声名——如今他除身污泥别无傍身之物。没人会为他痛，只有人为他痛而抚掌称快。
没有人会在乎他。
而那个唯可以陪伴他人，也被命运与地位枷锁捆缚着，早已身不由己。
——
“羲和君。”
就快。
就快跪完。
到晌午时分，顾茫终于重新爬到墨熄父亲
就像雨过天晴，云色舒朗，他觉得自己罪孽似乎也终于能少去那寸毫。他没有停，他在向自己梦里厉鬼幽魂跪拜，在向过去与未来跪拜。
级玉阶。
碑亡人。
墨熄是在半个时辰之后来。在军机署熬整夜，连续二十几个时辰不曾合眼令他眼圈都是红。别人熬夜忙完军务之后是赶紧回家休息，他却跟中魇似提着军机署准备早点吃食，独自来到战魂山。
已经第四日，顾茫在这里拜四天。四天四夜不眠不休对于从前顾帅而言或许不算什，顾帅有最强大灵核，足够支撑他像火炬样旷日持久地燃烧光和热。
于是，金銮殿那个人夜无眠，秉烛夜谈。
而战魂山那个人，夜昏沉，无人去管。
第四日清晨。
顾茫从昏迷中醒来。
他模模糊糊睁开眼睛，天已经放晴，他躺在积水里，渺远清澈青天仿佛抬手就能触碰到。顾茫动动，觉得身上莫名多几处伤口，但他没有在意。
军政署明堂内，完成公务墨熄正准备离开王城往战魂山去。顾茫在陵园这段时日里，墨熄每天都以最快速度处理好军务，然后就来到松柏坡上远远守着顾茫。
但是今日，他却被侍官叫住。
“何事？”
“东境急报，君上请您速去金銮殿夜议。”
墨熄正欲扯松军袍领襟手顿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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