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熄道：“吃吧
此刻顾茫每说
句话都像在拿刀子割墨熄
心，他低下头，他把只楠竹饭壶在石凳上放落，这只壶是他从军政署膳堂里直接拿来，施加过灵力，菜肴滋味与温热都能在壶里得到很好保存。他把里面食物端出来。
他不去看顾茫，低声道：“先吃饭吧。”
草菇瘦肉生滚粥，米糕，酱汁浓郁入口即化东坡炖肉，配着甜面酱黄瓜细段，还有几个宣软馒头。
墨熄把筷子递给他。
顾茫并没有接，他有些窘迫地伸出灰乎乎手，努力在衣服上蹭
蹭，发现怎
也蹭不干净，于是呆坐远处出神。
他太笨，破损脑子转不过来，可他急着想表达自己，手忙脚乱间顾茫抬起手，戳戳自己胸口。
“你明白……
心吗？没有骗你。”
顾茫字句，笨拙地厉害，他努力想咧嘴露出个笑，可泪水又禁不住地先滚下来。
“没有，说谎。”
“……”
英灵碑前。他像个泥潭里打过滚小叫花子，浑身上下都是泥水，脸也脏，额头也破，膝盖早已血肉模糊。但他眼睛亮出奇，任何个看到这双眼睛人都不应当怀疑他真心，击碎他希望。
顾茫仔仔细细地磕三个头。
结束。
他重重松口气，踉跄着想要站直身子，可因为跪得实在太久，他站起来就往地上栽去——
可预料中痛，却并没有来。
墨熄叹口气，拿出自己洁净帕绢，用引水符倒点水在上面，然后对顾茫说：“手拿来。”
“脏……”
墨熄没再说第二遍，只将顾茫手拉过来，指尖相触时候，他明显感觉到顾茫手在自己掌心里颤下。
墨熄低着眼帘，用沾水帕子慢慢地、仔细地将顾茫手擦拭。
最后那双手干净，他原本洁白无垢手绢却污脏。
“是真……这次……都是真……”
墨熄魂灵都快被私心与国仇撕成两半。他什话也说不出，最后只沉默着将顾茫扶到山巅休憩石凳边。
顾茫望着山阶林立玉碑，他喃喃道：“真好，都跪完……”
山巅清风轻轻吹着。
“可以重新开始……”
忽然有阵风掠来，有人扶住他，将他满身污泥身躯带进怀里，那个人身上味道很淡，却是顾茫熟稔栀子蜜香。那个人手虽然竭力克制，却在微微颤抖。
顾茫回过头，看到墨熄脸。
墨熄直在暗处忍耐着，煎熬着，陪顾茫等着这场谢罪终结。而这切结束后搀扶，他等着，已经等很久很久。
顾茫看看墨熄，又看看墨熄握着自己胳膊手，慢慢地，他脏兮兮脸上露出个几乎算是轻松笑，可是眉眼倏地弯起，眼泪却烫热地滚落。
顾茫心知丢人，胡乱抹把，他想说话，可重复几万遍“叛臣顾茫，万事难赎其罪”之后，他喉结滚动，时竟也不会再说别，只又哭又笑地看着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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