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休子可不是没有耳目。
昨夜他言语试探,那女娃恼羞成怒反驳他,自陈与度钧没什关系,可夜里关在同间屋子里睡
万休子早便派人来请他。
山庄里三步哨五步岗,看守得比昨夜还严实,路上由不说话道童引着,所见到那些天教教中无不对他投以忌惮注视目光。
到得座临湖水榭方停。
里面不止有万休子,除却他与几名伺候道童外,另有几名高矮胖瘦不分舵主,有作道士装扮,有只如寻常江湖武人。
但无例外,看着都不是什善茬儿。
谢危看见,莫名觉得这场景有点好笑,人在被子里,只露出个乱糟糟脑袋来,倒没昨晚弯酸他神气,只问她:“醒?”
姜雪宁在被窝里点点头。
然后补道:“困。”
虽只个字,可声音听起来与往日比有些差别,略带几分沙哑,倒透出点颓靡慵懒。才出口,连她自己都愣下,随即便想起什,微微咬牙,有些着恼地看向谢居安。
谢危听见她嗓音也是怔,随即却移开目光,手轻凑在唇边挡下,道:“那你继续睡?”
这夜,谁都没睡好。
谢危睡不着不是什稀奇事。
可姜雪宁裹着被子面朝里躺,安静下来,竟也有些心绪难平,兴许是前半夜已经睡过,后半夜当真不困。睁着眼睛,天蒙蒙亮才觉得眼皮发沉,小睡会儿。
早上醒来时,谢危早起身。
从他面上倒看不出昨夜发生什,平平淡淡并无异样,连那身染血道袍都换干净。
昨日万休子说今日给答复,所以今日才叫他来,见得谢危进来,便把手里端起来茶盏搁下,道:“昨夜杀人,睡得可还好?”
谢危向严谨自持,并非那些早早便纵性胡为被酒色掏空身子纨绔,无论是以往是以前挑灯学琴夜读书,还是后来入朝为官急议事,偶尔两夜不睡也并没有什大不,从面上自也看不出端倪。
万休子话中带刺他也不理会。
只道:“甚好。”
甚好?
姜雪宁冷笑声:“还用你说?”
她懒得搭理他,气呼呼扭身,便重新转过头去,把自己裹成只大虫子,闭上眼睛便不去管外头情况。
外面天光已亮,透过雪白略带陈旧窗纸映照在她身上,如瀑青丝铺在枕边,谢危看着,只觉流淌时光都在那柔软发丝上变得缓慢。
分明是险境,可竟给人种温情脉脉感觉。
他在原地立有会儿,才慢慢笑,走出去。
天教如今待他倒像是待客般,送来应洗漱之用,规规矩矩。
若非下头还有干人等日夜不停地看着,只怕让人以为他还是往日度钧山人,而不是如今阶下囚。
姜雪宁眨眨眼。
她自知道如今被天教挟持,不得自由,本不该懒怠。然而后半夜毕竟没睡好,实在没什力气,甚至有些头疼发虚。
挣扎着坐起来,没片刻又躺倒回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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