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许文益已经敢确定尤芳吟那个东家说是真!
他整张脸都因为过于激动而泛起潮红。
但声音还是显得整肃不乱,眼底时竟含泪光,也不知是对吕显道,还是对自己道:“十日前有人来买批生丝,她东家告诉她价会涨。到今天看见吕老板来,便知道,赌对……”
*
“砰!”
许文益说过这番话后反倒平静下来,正待叫他再出去探探情况,没料想外头半开着房门忽然被人叩响,竟有名文士立在外头,向屋内他拱拱手,道:“可是苏州南浔,许文益许老板?”
许文益觉他面生:“请进,您是?”
那文士自然是吕显,进来看他桌上摆着茶还未撤,便知道先前有客,但也没问,直接道出自己来意:“在下姓吕,单名个显字。听说许老板手中有船生丝,至今没有卖出去。今日特地来访,是想来跟您做笔生意,买这船丝。”
许文益心头忽地跳,连呼吸都不觉停,但面上却不动声色:“您出什价?”
吕显道:“自是市价。”
芳吟今日便是为取账本来学,双手接过账本时,连忙道声谢,又讷讷道:“近日来府里看得严,可能这几天都出不来。若四天后许老板也不见人,便请您先帮把生丝卖掉。”
许文益道:“不早不晚,四天后?万又涨呢?”
尤芳吟摇摇头:“东家说这时候卖。”
许文益窒,便答应下来。
待送走尤芳吟,他重新坐下来,又是长长叹口气。
吕显是脚踹开斫琴堂门。
侍立在旁剑书差点拔剑劈过去,见是他,不由诧异地瞪大眼睛。
吕显却青着张脸走进来,端起那茶桌上已沏着凉会儿猴魁便往喉咙里灌,放下时茶盏砸在桌上声吓人震响。
许文益摸不清他来头,只道:“市价不卖。”
吕显眉梢挑,忽然觉得情况好像和自己想不样:“许老板丝不是卖不出去吗?”
许文益道:“如今卖不出去,但也有您这样看就揣着大钱来人来买。焉知再过几天不涨呢?”
吕显瞳孔便微微缩。
他意识到事情不简单,却偏笑:“您好像知道点什。”
身后伙计皱着眉头,对这件事始终充满疑虑:“老板,看着姑娘脑袋里就根筋,怎看怎像个傻。有这样好事情,她东家难道不自己做,要轮着们来?”
许文益却是咬牙,目中片孤注掷决然:“赌都赌,这话休要再提。觉着她话里说这个‘东家’只怕不是骗人。若撒谎也该圆得像样些,没有这样忌讳深到不提。”
他闭闭眼,重新睁开。
这时眼底已是片压抑愤怒与凄怆:“再说若真拿着低价卖那点银子回去,又该如何面对乡里蚕农信任和托付?秋冬过,明年又要准备桑蚕,若手里没钱,难道要他们吃西北风吗!”
伙计顿时不敢再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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