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百两银子里,有三百五十两都是二姑娘给。
她虽不知道二姑娘为什要救自己,又为什要给自己钱,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。她过往十八年里,没有遇到过这样事,也没有遇到过这样好人,更不知道她为什当时用那种快落泪眼神看着她。
想很久,也不知要怎样去报答。
但二姑娘教她做生意。
那也许,把生意做成,赚很多很多银子,都捧到她面前,二姑娘就会高兴吧?
许文益用尤芳吟付四百两银子打点渡口船只,也在会馆续半个月房钱,索性放弃低价抛售生丝想法,还叫人买套上好文房四宝,连着把算盘和几本自家以前用过账册,送给尤芳吟,与她道等着生丝涨价那天。
这段时间以来,许文益也曾旁敲侧击,想问出她背后这东家身份。
可尤芳吟这时嘴却很严实,竟绝口不提。
若问到底为什会涨价,尤芳吟则只说:“不知道,东家没提过。”
此刻许文益坐在她对面,望着她满眼血丝,掐指算时间,终于还是叹口气:“只剩下四天。”
说出这样话?
从商多年许文益意识到,自己无意间也许逢着个千载难逢机会——
自来做生意买低卖高,吃是差价。
而价随市变,所以生意场上消息灵通极为重要。
有能掌握别人不知道消息人,往往能在这里如鱼得水,捞着消息滞涩之辈辈子也捞不着好机会。
许文益不知她是什想法,听这话顿时愕然。
过片刻便无奈地摇摇头:这姑娘对她东家倒真是死心塌地,钱本来就是东家给,事也是东家让办,赚赔都是东家,如何亏还要说“还”给他?
他叫人把准备好账本拿上来:“这是给姑娘准备新账本,已让手下账房先生在上面做写标记,姑娘看起来会容易些,也明白些。不过姑娘总是熬夜看账本,到底伤身,还是还适当些。”
尤
丝价非但没有上涨,反而还跌。
尤芳吟也是刚从商行问过价出来,心里知道,可她不擅长与人打交道,不知该怎回这句话,身僵硬拘谨,两手紧紧地攥着茶盏,闷头喝茶。
这架势简直看得人着急。
许文益苦笑声:“尤谷娘先前说这四百两银子就是你全部积蓄,如今丝价迟迟不涨,您就不怕这钱亏,东家责怪吗?”
尤芳吟想会儿:“若亏,以后攒够再还给她。”
尤芳吟,或者尤芳吟背后这个“东家”,多半便是掌握着消息人!
虽然不知为什掌握这样消息却只拿出四百两银子来做声音,但既然遇到这个机会,许文益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放弃。
他想要冒险。
若半个月后丝价真涨,于他而言便是绝地逢生;若半个月后丝价未涨反跌,又能比现在跌到哪里去,他处境又能比现在坏到哪里去呢?
所以干脆豪赌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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