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好半晌,才直直道:“给钱人说。”
许文益更为震惊:“姑娘有东家?”
尤芳吟当时看着他,好像想会儿,觉得这个词贴切,便点点头:“有。她交代,拿着钱,今日来买进生丝,等半个月后卖出,能赚三倍。”
许文益当即倒吸口凉气。
那岂不是比去年市价还要高上倍,是现在市价四倍?
但就在这种时候,就在这般绝境之中,尤芳吟出现,然后给他个全新希望。
这姑娘那天来时还戴着孝,两只眼睛红红,把许文益吓跳,还以为是出什事来求助。
可没想到她从荷包里直接掏出四百两,竟跟他说要买丝。
许文益也活小半辈子,从来没见过这样主顾,时都愣住,半天反应不过来,又见这姑娘实在不是什大富大贵模样,也不像是商户家出来女儿,心里着实纳闷。
他当时太想把生丝卖出去,也没有多问,便以当时市价卖些给她。
市价半!
别说赚钱,就连付给蚕农成本价都不够!
许文益今年三十六岁,即便没有学人蓄须,张脸上也看得出有些风霜痕迹,眼角都是细细皱纹。更不用说连日来丝价不涨,他滞留京城,睡着今天觉却不知明天太阳会不会升起来,实觉得每日都在油锅上煎熬,连眼神里都透着种沉沉压抑与焦虑。
他身家性命都在这单生意里。
去年学人贩盐赔不少,今年从蚕农手里买丝时都拿不出钱来,还好他是南浔本地商人,又与当地蚕农往来过数年,大家都知道今年行情不好,但愿意信任他,只收他成定金,把这年产生丝都交到他手上,让他上京买个好价钱之后再回去付讫余款。
这尤芳吟东家何许人也,竟敢
只是尤芳吟也就四百两银子,于他船生丝而言,实在杯水车薪。
银钱付讫后,许文益没能够忍住心中好奇,开口问她:“如今市上生丝价格这样低,且看情况说不准还要继续跌,你介姑娘家,连账本都不大看得懂,四百两银生丝可也不算是小数目,你买之后要怎办?”
尤芳吟竟然回答说:“等半个月后涨再卖。”
许文益当时浑身震,脑袋里千雷轰鸣,眼见着她答完就要走,出奇地失态,追上去,连声音都在发颤:“姑娘何敢出此断言?”
这尤家姑娘看着呆愣愣,好像被他狰狞脸色吓到。
生意场上,谁不是手交钱,手交货?
可家乡蚕农却愿意先给货后收钱。
许文益是个有良心商人,也不愿辜负背后乡亲们信任。可天知道他来到京城,四处询问生丝市价时,有多绝望!
直到十日前,他滞留京城,几乎连住会馆钱都拿不出,终于觉着自己扛不住,只想着把手里那半船生丝卖出去,价钱低也无妨,能收回多少是多少,先带回乡里。
至于不够那部分只能先欠着,慢慢想办法贴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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