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超停住,刹那间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错,紧接着股颤栗电流顺着血液冲向四肢百骸。
“你……”他踌躇地回过头:“你说什?”
“你没必要这样,”谢云重复遍,连平淡语气都未变分毫:“比武场上各凭生死,刀剑无眼,不用介意。”
这是他们在这漫长严冬里第次交谈,单超张张口,喉咙却很难发出声音,片刻后才艰涩道:“但不想伤害你……”
谢云问:“为什?”
然而单超怔忪片刻,复又将剑锋翻过去,继续埋头擦拭,仿佛什也没有听到般。
明崇俨发出声悠长叹息,白汽从唇间袅袅飘散,转瞬消失在在裹着细雪风里。
有时单超起兴致,便会寻竹笛来吹,咿咿呀呀冷清悠长,多不在调上。行宫里如今人声寥落,除宫人偶尔扫雪发出沙沙声,以及深夜打更时遥远空寂回响,偏殿中能听到,便只有那腔断断续续竹笛。
某天深夜谢云吹熄蜡烛,正坐在榻边,突然外面笛声停。他以为单超走,谁料片刻后竹笛再次响起来,并且改平常音调,变得苍劲、荒凉而连贯,隐约仿佛是北方沙漠中牧马人流传曲子。
谢云倚在窗边听很久,披衣下榻,推开门。
乾封元年月,圣驾率扈从仪仗数千,发自奉高。
奉高行宫陷入安静漫长深冬。
偏院门终日紧闭,只有端着药碗小医女偶尔出入,在雪地里留下串蜿蜒细长脚印,很快又被漫天风雪渐渐覆盖。
明崇俨每三日来趟,诊脉开方检查情况,逗留时间越来越短,说明谢云已度过最危险时段。
偶尔明崇俨离开时候,会看见单超坐在院外棵银杏树杈上,反复擦拭龙渊三尺青锋。他用是浸冰雪绸布,从明崇俨自下而上角度看,偶尔会瞥见他腕间露出串乌木佛珠,被颗颗压在暗红色缎带上。
单超纵身落地,脚踩在厚厚积雪上,发出细微咯吱声响。
谢云站在廊下,单超站在庭院中,两人相距不过十余步,却像是隔着天涯海角。单超深深呼吸几口,感觉肺部仿佛充满刀割般冰寒空气,那疼痛让他神智清醒,有种自虐般近乎残忍冷静。
“……因为爱你,”他沙哑道。
“青青子衿,悠悠心。日不
单超坐在院门外高高树杈上,听见动静,倏然抬起头。
庭院中突然恢复静寂,月纱笼罩屋檐廊下积雪,在青石柱上泛起苍冷微光;半晌才听单超嗫嚅道:“吵你吗?”
谢云不答。
“……”良久后单超终于动动,低声道:“……这就走。”
他起身时从肩头抖落片雪尘,刚要转身,却突然听见谢云在身后说:“你没必要这样。”
有次明崇俨站住脚,抬头道:“喂!”
单超停停。
“你不进去吗?”
“……”
“进去看看?”明崇俨向院内比划下:“已经醒,独自坐着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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