脱里怔怔听完,愣愣,然后陡然叩首在地,并指天发誓:“臣若有此际遇,西蒙古诸部繁杂,臣委实不敢言,但克烈部当世世代代为皇宋前驱!”
“无妨。”赵玖重新端起邸报。“朕不要什世世代代,也管不世世代代,朕活着,你活着,咱们不出岔子,就不枉君臣场……回去禀报给吴节度、邵押班、范学士,但战后加冕事情只说给吴节度人听……梅学士、仁舍人也都不要提。”
脱里复又重重叩首,这才踉跄而去。
而脱里走,杨沂中不知为何,居然再度打破沉默,犹疑出声:“官家……脱里可信吗?”
“其,脱里随朕三年,稍开文华,又亲眼见大宋之广大,知御营之虚实,未必比忽儿札胡思可信,却比之更晓事。”赵玖不慌不忙,依然在柳下看报做答。“其二,蒙古人规矩混杂,有时候是长弟继位,有时候是长子继位,也有时候是幼子守家继位,脱里虽是忽儿札胡思长子,却从来不是克烈部与西蒙古继承人……这个王位,离开朕,不敢说十之八九,十之七八是得不到。其三,就算是父子舐犊情深,朕让他爹来东京享福,难道有差?最后……
他个西蒙古王子,跟赵官家也有三四年,早就不是当年草原上只知道骑马、喝酒与找女人野汉子……他哪里不明白,如果说之前王德、王胜二人那事叫小节,大约还是行,可眼下就是重大且严肃军政问题。
尤其是他身为赤心队班直,直服侍这位官家,晓得对方是决不能忍这种事情。
至于说大同府得失,说句不好听,便是再蠢人也会在太原城破后意识到,太行山以西尽数落入宋军掌握注定只是早晚问题,而不是什军事问题。
“脱里……”赵玖沉默片刻,依然还捏着邸报,却只是单手垂到侧,然后探身向前,去唤对方。
“臣在。”脱里赶紧应声,同时低下头去。
“抬起头来。”赵官家略显不耐。
脱里没有半点犹豫,复又抬头迎上赵官家目光。
“朕心里其实气急。”赵玖平静以对。“但是朕知道,你们蒙古人南下本就带着劫掠发财心思来……而且马上还有大战,西蒙古骑兵朕是有大用……所以朕不能此时发脾气。而脱里你久随朕身侧,偏偏又知道朕忌讳……强说不气,反而让你疑惧……是也不是?”
脱里张口欲言,却无话可说,反而在春寒料峭中额头微微发汗……似乎是之前跑太急般。
“这样好。”赵玖坐直身子,面无表情,循循善诱。“你带着朕旨意,和梅学士、仁舍人(仁保忠)起去北面调解,去就不要回来,只是军中协助你爹掌军作战,同时要安抚好你爹,让他好生为朕效忠,与朕汇合到起,用心参与战事……此战之后,你爹跟朕去东京享福,你来做西蒙古王……还是朕给你亲手加冕!等你去西蒙古,还能像你爹这般不懂事吗?这样,岂不是两全其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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