兀术时气结,双方也各自隔着堤坡沉默片刻。
而片刻之后,兀术方才冷静,却又换个说法:“这些花里花哨事情本是书生言语,咱们都是在军伍中厮混,本不该学邸报上那般多言。至于说大金国有没有倚仗,岳元帅,俺们大金当然有所恃,你身前、身后,这数十万金国精锐难道不是倚仗和根本?现在情况是,两国军势其实相当,隔河对峙已经成事实,可俺们屡次要与你们议和,你们却都不理,反而要倾国之力渡河来攻……俺看你们邸报,也晓得件事情,那就是你们为此战,几乎是穷尽搜刮之术,劳民伤财,竭泽而渔,而且前方御营,后方士大夫,浑然两立,国家几乎分裂,这值
不气。“人家契丹人不过据燕云之地,便可称中国大邦,承华夏之统,便是你们也都认,而大金如今全据两河,凭什不能称中国?须知道,这正统之源,本在统,不在正……所谓南北朝时,北魏据汉土而汉化,乃为正朔,隋唐承之而统天下,宋齐梁陈之流,则反过来沦为割据逆时之邦,与今日何其相像?便是不论这些,你说们自方外侵略,可你们大宋太祖行龌龊之事,夺柴氏基业,也配说大金得国不正吗?”
“四太子所言似乎有几分道理。”出乎意料,岳飞居然坦诚。“但说到这里,飞也不能不与四太子说个清楚……你说正统之源在统不在正,那敢问,女真窃据两河,视民为奴,厉行酷法,使百姓不惜抛家企业,或南渡求生,或反上太行,皆不下百万之众难道是假吗?更不要说,你们曾在此地屠戮为常,使四野腥膻……这也算统吗?”
“那是初来,国之兴,难免刀兵之事,大金也是日日方成。”兀术脱口狡辩,但刚出口就后悔。
“所以,四太子以为金国屠戮难免,而大宋百多年前得禅位而不正?”岳飞冷笑。
“俺本意也不过是大哥莫说二哥,大家般可笑罢。”兀术讪笑以对。
“是啊。”岳飞继续冷笑不停。“四太子以为国家正统在统不在正,结果大宋统百多年,文华风流,国家生民滋衍亿万,竟要与统辖两河十年,杀戮三五年、,bao政三五年金国般可笑……却不知到底是谁可笑?!”
兀术避口不语。
“况且。”岳飞声音愈发清亮。“便是今日认大宋得位不正又如何?今日大宋之道统,难道还在百年前位子上?难道不是们官家率亿万之众,驱除鞑虏,恢复中华,并四海之上?白马绍兴之后,们官家自有明言,国家渐有新旧分野,你那所谓金国与之前旧宋相比,都显可笑,还敢与今日之新宋相提并论?你怎不拿虫豸跟熊虎比,说二者同类?”
“岳元帅。”兀术终于也肃然以对。“俺念你是国元帅,必有高论,谁料竟出如此粗鄙之语?”
“本是四太子要与说话!”岳飞隔着河堤,毫不客气。“况且,你那大金但有半点说头,何至于自取其辱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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