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不能驳斥,不代表没有言语对你。”岳飞继续凛然言道。“唯可对,便是告诉你,届时将士军民拼死为国,岳飞既为军伍,也必然在其列、当其先!胜则同胜,败则同败,若战死沙场,魂则同归岳台,身则同化青山!而若侥幸存活,也必将合其余生人,抚伤恤死,然后同心戮力,再建太平!此言,可对天日,可对河山,可对身后十余万军民,也可今夜对你!”
兀术沉默不语。
“至于你说战和之事……这种道理,你既看邸报,便该晓得,其中道理说上三天三夜都不止,足以驳倒你几十遍。”岳飞依然平静,却言语渐渐铿锵。“但今日不想说大道理,只问你几句话……两国交战十年,不是你们先大肆屠戮劫掠吗?不是粘罕和你二哥斡离不抢着南下吗?为何你们强盛时便要屠城掠地,就要劫财杀人,到如今们来攻时候,便要说什以和为贵?!靖康之耻,才隔十年;两河沦陷,才隔九年;中原屠城,才隔八年,居然便要们装作无事,直接忘掉吗?!事到如今,你讲这些,到底何用?须知,既敢为腥膻之事,便当有受刀兵之悟!”
兀术依然沉默,但拎着盾牌挨着他太师奴却借着远处火光清晰看到,这位四太子嘴角已经微微抽动。
而抽动之后,这位金国四太子到底是按下种种翻腾之意,咬牙切齿:“如此说来,还是要刀兵上见
得吗?便是将来成,你们又要多少功夫使国家稳定合?”
言至此处,兀术停住等下,半晌没有听到回应,才稍微顿顿,继续言语:
“而且,真就渡河来攻,难道宋军便能使俺大军望风披靡吗?不说别处,只说你这里,冬日天寒,军也好、民也罢,本该各自安于家中,烧炕过年,结果你却将十余万军民将士,拉到旷野之中,还要他们大半夜辛苦沿河顶风捣冰……而且捣冰也只是敷衍手段,关键是你部已经陷入内外交困之地,待过三五日,河道例行封冻,俺大军压上,咱们不说胜负,只说届时两军不知道多少无辜就此丧命,你于心何安?”
兀术再次等待,对方依然无声,这让四太子心中略作鼓舞,便继续言语不停:“俺也知道,岳元帅是河北人,是相州人……十年前,大军南下,攻克相州正是俺……所以俺晓得岳元帅想收复家乡心思,但为己之私,而使天下流血漂橹,这也算是为将之德吗?!”
兀术三次等待,听到对方还是无声,更加振奋,表演继续说话:“岳元帅,你听俺言……”
“兀术!”
就在这时,对面岳飞忽然开口,其声之大,隔着个堤坡,犹然吓完颜兀术惊。
而惊之后,兀术却也失笑:“听着呢,岳元帅请讲!俺正等着呢!”
“你此番所言,有些话语,确实辩驳不得。”声怒喝之后,岳飞反而平静。“譬如你说旦开战,不论胜负,两军不知道有多少无辜丧命……谁能驳斥呢?”
“是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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