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年间,他这个穿越者无时无刻不在以皇帝身份强调抗金,无时无刻不在鼓励对金作战,无时无刻不在努力剔除朝中那些绥靖派……从开始投降派,到主和派,再到主守派,然后是眼下缓进派李纲都被他恭恭敬敬请出朝堂,那敢问剩下又都是什人呢?
然而,当朝堂上上下渐渐统认识,反对派渐渐噤声,民间也接受这个诉求,军队也集合整备个大概,军资储备也终于差不多时候,他这个始作俑者反而生怯。
没错,赵玖老早便察觉到自己‘犹疑’,也知道周围人意识到他‘犹疑’,并且晓得这些人在试探自己,但说实话,他‘犹疑’从来不是什福建路动乱和两浙路秋收。
因为前者是封建时代根本无法解决基层难题,想在这年头治理好基层,还不如想着如何整大炮蒸汽机来容易;而后者,说白是天象,这天象难道是他能决定?
正所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,这雨水真成灾,真就缓半年出兵先救灾便是,反而简单。
位官家心思。
但与此同时,二人经此事,也都只觉得这位官家活着便算是万幸,活着便可从长计议,有些事情反而没有之前想那迫切。
而就在二人起心照不宣之意时,让他们没想到是,已经转过身去看搜救赵官家却已经顺着他二人此番作态,思维渐渐发散起来。
话是,赵玖心知肚明,今日二人这般失态,虽然确系真诚,但绝非是他赵官家如何能得人……毕竟嘛,刘洪道跟他这个天子其实有些生疏,而仁保忠又是个德浅货,所以,刚刚那番失态根本不可能是感情因素……大约算来,不过三分是顺势表演,三分是大惊大喜下情感波动,还有三分往上却是说这二人政治抱负、未来理想,乃至于人生价值其实都跟他赵官家系在起。
具体来说,是跟他赵官家准备许久、即将推动北伐系在起。
那,他赵玖对越来越近北伐到底有什犹疑之处呢?其实再简单不过,答案只有个,还是个最简单和直接答案——他害怕打败仗,也害怕无功而返。
因为这次北伐,于他而言是八年之功,是自己
于公于私,大家都形成个利益共同体。
而这个利益共同体,还包括个依然拥有政治影响力公相、四个在位宰执、两个使相,外加六部尚书,十个节度,以及刘洪道以外十位侍郎、九卿、四监,外加东京、东南公阁,两淮、京东豪商,中原、关西、东南寺观。
当然,还有他赵官家本人以及直接依附于他近臣们,外加还有几个月就要变成三十万之众御营大军。
说不得,还有千万两河百姓。
想到这里,因为去搀扶、安慰二人,身上终于沾湿赵玖反而在雨夜中背身苦笑起来——这也是没办法事情,因为细细算来,今年已经是建炎九年,从那个建炎元年秋日算起,大约便是快八年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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