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事情复杂性便在于此。
公孙珣那日给自己母亲写信论及‘大汉药丸’,也是结合着他履任长吏多年经历,重申他治平观点——打破世族政治垄断与豪强经济垄断,以上下通畅政治权力与财富流通为调解手段,重构社会阶级基础。
但此时,却又显得有些任重而道远。
毕竟,此时此刻,几乎所有政治人才都在士人里面,你需要使用他们自己才能去打破他们自己政治特权;然后,所谓生产资料(公孙大娘语)却又掌握在豪强手里,所以你还需要调动他们,去打破他们自己经济特权……这个就很考验上位者手腕。
“君侯。”娄圭忍不住喊公孙珣声。“该当如何?”
白色战马,自然吓跳,却又回过神来曲身礼方才转身自去。
“这位正是伯槐兄夫人。”司马朗小声言道。“应该是给伯槐兄送汤去……听人说,这两个人成婚数年,便是在田野里相见,也是相敬如宾。”
众人纷纷感慨。
话说,此番众人匆匆而来,普通人都未必知道公孙珣做河内太守,这常林便是想做戏怕是也来不及……换言之,这常林若真在地里,怕是真有这份品性!
又或者换种说法,论迹不论心,人家便是有所图,却能自束发开始自力更生外加读书不止,那也是让人无话可说。
“直接跟上吧!”公孙珣声叹气,收起心思,便打马而去。
果然,须臾后,众人真见到对相敬如宾夫妇,那丈夫之前正在田中堆肥,汗流浃背,却未失体统,而妻子更是举罐齐眉。
须知道,周围田野里也不是没人,但此时却早已经惊慌逃离或者勉强伫立,唯独这个青年,之前远远见到这多骑士缀着自己妻子过来,却只是看眼,便继续低头堆肥。然后妻子来到跟前,还堂而皇之接过罐子,喝几口热汤,又谢过
实际上,便是娄子伯、戏志才这种最不讲究人也纷纷无言以对……要知道,之前司马直那番作态,这俩人便有些不信,所以专门在里中四处打探观察,然而看半日也只能捏着鼻子承认,那个司马直确实是个朴素而且有德世家清贫人物。
至于公孙珣,此时却又想更多。
话说,在内地郡国厮混时间越长,公孙珣就越是有个清醒认识,那便是所谓高高在上世族,却经常有真正道德高尚、才能卓绝之人……之前司马直如此,这司马直推荐常林也是如此,他们其实都是冠族出身,却能谨守道德,严于律己。
原因很简单,官场如战场,如果没有定清名做依仗,世族是没法在严酷政治斗争中将政治权力延续下去,所以世族德行教育还是很真实;而与之相对应,被世族剥夺政治权力,处于被压迫地位豪强之家,反而行事奢侈无度,且素来不法……原因也很简单,豪强没有政治权力,只能把心思放在经济扩张上面。
这就是阶级是阶级,个人是个人问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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