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,”公孙珣低头答道。“之前听说古今文之争后,心中有惑,所以曾给母亲写信询问,她……”
“她这是妇人与商人之陋见!”卢植忽然变色道。“妇人所想,总是觉得人心诡谲;商人所思,总是利益使然;而她却不曾有半点想过,这世间还有圣人微言大义,还有浩然正气!公孙珣,你要记得,朝廷诸公,也会心存社稷!”
公孙珣为之愕然,旋即又有些愤然。
“言语有些不当,你且自去吧!”卢植大概也意识到不应该当着人家当儿子面批判当娘,只好无奈摆摆手。“不过上书请立古文为官学事情你也不要再提,决心已下,后日早就要再度正式上书。”
公孙珣深呼吸数次,调整下情绪,这才站起来躬身礼,转身准备离去。
!对这些宛洛今文世家而言,高官显位乃是家族延续依仗,就算是半个也不舍让出去,何况是朝着大半个关东人才开口子?”
“如果照你所言。”卢植正色反问道。“朝廷中枢诸公没有半点让步意思,那个古文派名儒,怎就被征召为博士呢?”
“老师。”公孙珣忽然忍不住笑。“敢问您是为何,又是何时被征召入朝?”
“是在建宁元年,也就是今上登基那年上书大将军窦武,劝他不要滥爵,因而为朝廷诸公所知。”卢植不假颜色地答道。“至于被征召为博士,则是建宁二年事情……”
“而这中间恰好发生九月政变,大将军窦武被杀,宦官独大!”公孙珣毫不客气接口道。“在洛阳与本地士人交游时,听他们讲过,当时宛洛之间血流成河,人头滚滚,接着二次党锢,大狱兴起,又人人自危!老师,当时朝廷诸公连自己性命都要保不住,又哪里还会想什官位?这时候他们想起在地方上势力强大古文派大儒,不是为别,实在是缺少替他们顶刀子人!此时做个样子,临时拉拢下又何妨?再说,老师出身涿郡范阳,与当今圣上出身河间国相距不过数十里,勉强算是陛下乡人,把老师召入朝廷,陛下想来也会高兴,宦官们既不好拦,也不好下手……所谓举多得,可如今呢?”
而就在此时
“如今又如何?”卢植面无表情质问句。
“如今圣上已经亲政,”公孙珣此时已经鼓足勇气,所以完全无视掉对方态度。“宦官与士人之间局势也已经算是勉强稳定,那朝廷诸公恐怕就用不到老师和山东河北诸位吧?既然用不到,又怎会愿意继续施舍官位呢?”
“朝廷中枢诸公……在你眼里都是这种人吗?”卢植表情依旧很淡然,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大儒都有这种养气水平。“将中枢外人物当成防雨蓑衣,雨来时穿在身上,天晴时就扔在满是蛛网杂物堆中?”
公孙珣默然不语……不是无言以对,而是已经说完。
“这也是你母亲在信中教你?”卢植忽然又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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