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闲对这名字倒是有所耳闻,据说湘江带有种匠人,专接死人活,将死在他乡人赶回家乡安葬。他们向来只在夜里行路,白天须得避让生人。而这路途迢迢,又并非是夜能到,若是碰上雨雪,更得在路上耽搁数天。于是这带每隔数十里便会有供赶尸匠和尸体歇脚躲雨之处,称为尸店。
薛闲同此类事情接触甚少,是以解不多,但在他印象中,传闻赶尸匠接活也是有讲究,大多是在尸身未腐时候将它们带回来,否则岂不是走到哪里脏到哪里,掉落腐肉腐虫自不必说,光是这经久不散味道,也够人喝壶,谁受得?
所以,这尸店味道浓郁成这样,着实有些不大寻常。
薛闲生无可恋地掩住口鼻,绿着脸踌躇片刻,还是豁出去似抬脚进门,还下意识转头瞥眼玄悯。
玄悯脸乍看冷静极,除紧蹙眉间流露出对气味和污秽淡淡厌恶,几乎再没旁反应。只是薛闲却从他漆黑沉寂眼珠中读出点儿难以言说无奈感。
这间屋子顶格外高,较之寻常门宅高出半丈有余。
门前有槛,只是槛边刻着许多扭曲弯绕字符,还在边角处钉着些钉子,整块木质门槛也不知是被什东西血泼过,又兴许是干脆在血里浸过,木色极深且始终有些泛潮,散发着经年血锈腥味,在满屋扑出尸气中若隐若现,有些引人作呕。
屋子两边没有寻常宽大木窗,只在极高墙面顶上,开两处透气气窗,活似两个窄窄小小洞。
因为气窗太过窄小,屋子里甚少见光,始终阴黑潮湿,生人仅仅是靠近些便会觉得极不舒服,更别指望能眼看清屋里模样。
薛闲皱着眉,抬手在鼻前扇两下,发现无济于事,只得瘫着脸默默屏住气。他左右扫量眼,就见屋门两边挂着副字,只是年代太久,早就斑驳得缺胳膊少腿。
刚瞥见那点压在眼底情绪时,薛闲是有些想笑。这本不是什趣事,但放在玄悯身上,对比就鲜明得有些好笑。但笑意还未及嘴角,他便倏然意识到个问题——
玄悯惯来沉静,点儿情绪都被压得极深,密不透风。旁人常常探究半天,也很难从他眼里琢磨出旁滋味来。即便是薛闲,也总是难以看透他心情和想法。然而现在,他却能捕捉到玄悯些情绪。
甚至不用刻意去琢磨,仿佛体味那种情绪是自然而然事情般……
想到自然而然,薛闲便猛地反应过来——铜钱!
是因为那
他仔细辨认半晌,才发现是这样八个字——阴人出行,阳人避让。
有点耳熟……
薛闲转头询问地看向玄悯。
以玄悯那性子,让他在这种环境下张口说话还不如死来得痛快,百。于是薛闲憋着口气,刚用眼神问完话,就感觉自己垂在身侧手腕被人捏住抬起来,玄悯无甚表情地用手指在他掌心划写几笔——尸店。
尸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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