厅中沉寂
半天，黄裳有些迟疑地开口：“如果能造出痘苗，能造福亿万生民，只是八十人
话……”
韩冈沉下脸：“人命关天，岂在人数多寡！”
黄裳低头道：“是黄裳失言。”但他又立刻抬头，问道：“但龙图现在用痘苗又是哪里来？！”
“从广西。”韩冈又接下去讲他故事：“身怀灭毒种痘法，韩冈苦思多年，却始终没有
个合适解决方法。直到在广西发现桩奇事之后，才茅塞顿开。”
“什
奇事？”黄家兄弟异口同声。
要少于病死者，从他身上取下痘苗当然毒性要小。不断循环灭毒，最后得到熟苗，肯定是不会伤人痘苗。
黄庸连连点头，看着韩冈眼神都多几分敬意，能想出如此绝妙种痘法，想必就是孙思邈孙真人无疑。
但黄裳没有点头，面沉如水：“……若这七次中，有人死怎办？”
黄庸闻言凛，连忙望向韩冈。
“前功尽弃，从头再来。”韩冈冷冽声音让人不寒而栗。
韩冈不卖关子，“韩冈抵达广西时候，正是邕州城破，交贼肆虐之时。当时邕州民生凋敝，在交贼退兵之后，为能尽快将因战乱而撂荒田地耕种起来，韩冈派人搜集大量耕牛。广西牛多，有许多人家家就养几十上百头牛，专门用来贩卖，而这些人家家中，却少有人得痘疮——当时因为广西多瘴疠，加上邕州兵灾，百姓流离，韩冈对各种疫症十分在意，却意料之外地发现这点。”
“这是为何？”黄庸惊讶地问道。
“因为他们都是接触过牛痘！”韩冈揭开谜底。
黄庸手都颤起来，声音也颤：“难……难道……”
“可是在交趾？！”黄裳则沉声追问。
韩冈摇摇头，笑：“常伯、勉仲误会。如此不德之事，韩冈岂敢用？”他伸出手指比画着，“将成人包括在内，痘疮死亡率是两成，也就是十人得病，有两人救不回来。但如果只计算幼儿，则高达四成。就按两成算，第次生还率是八成，第二次就是六成四，第三次只有五成，到第七次，就只剩两成。如果开始参加制作痘苗是百人，到最后就只能剩下二十人，这是杀人还是救人？！”
这番计算如果深思下来肯定是有问题，但糊弄人是足够。黄庸和黄裳都紧抿着嘴，无法回答。
韩冈自嘲地苦笑着，“如果说出来，不知会害多少人。所以纵然怀有种痘之术，韩冈也是直藏在心中不敢明言。为救人，先杀人，这件事，韩冈也做不出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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