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安石神色肃,“曾子宣这时候过来,必然有事!”
“说不定是来抱怨。”王雱说着,哈哈笑。因为吕惠卿曾丁忧三年,曾布在官位上直稳稳地压着他头。但就在这两天,吕惠卿升任翰林学士,而昨日王安石又将曾布判司农寺差遣转给吕惠卿,换做是任何人处在曾布位置上,肯定都会不痛快。
曾布很快就进来,却还带着人。王雱不认识,但王安石却见过他,乃是市易法倡议之人魏继宗。
等下人奉茶,王安石便问道:“子宣漏液来访,不知出何事?”
曾布拱拱手:“相公应该记得,年前京中物价飞涨,其时多有人言,‘市易务扰民不便着甚众。’曾布前日受诏暗访,如今已得探得确实。”
回到家中,已是夜幕将临。
吃过饭,王安石将今日延和殿中番奏对,条条地跟着儿子讨论遍。
王雱对于天子畏契丹如虎态度,很是看不上眼。又对派谁去知定州并兼任真定路经略安抚使职,与父亲讨论番。等到听说赵顼并没有怪罪韩冈在白马县打算后,放心下来之余,却又说道:“官家如此看重玉昆,不知会否如弥子瑕前后之遇。”
弥子瑕乃是春秋时卫国人,以男色侍奉于卫灵公,备受宠爱。日,其母病危,弥子瑕假传命令,用卫灵公车驾赶回去探视。这本是重罪,但卫灵公却道:“孝哉,为母之故,亡其刖罪。”——弥子瑕孝顺啊,为母亲,忘掉要砍掉脚刑罚。过几天,弥子瑕与卫灵公又去桃园游玩,吃到个甘甜桃子,吃半,将剩下给卫灵公。卫灵公又感叹道:“爱哉!亡其口味以啖寡人。”——他是多爱啊,放弃自己喜欢桃子献给寡人。
可等到弥子瑕年老色衰,不再受宠,卫灵公就翻起旧账,“是固尝矫驾吾车,又尝啖以馀桃。”——他曾经假传命令驾驶车子,又拿吃剩桃子给吃。
“哦,探查如何?”王安石端起茶喝口,问道。
“市易法本为良策。但如今主事之人专略其利,障固其市,只知聚敛搜刮,切皆背初衷,都邑之人不胜其怨。”曾布几句话说过,示意魏继宗将其中情弊细细说来。
王安石听着双眉越皱越厉害,等到魏继宗番话终于说完,他立刻问道:“事既如此,何以不及早告知?”
王雱提着弥子瑕,是在担心现在韩冈受天子看重,所以行事无碍。但日后翻过来,很可能会被算旧账。
“此比不伦不类。”王安石听着不舒服,狠狠瞪儿子眼。
王雱呵呵地笑笑,也不分辩,在自家里拿天子比卫灵公没什大不,可拿韩冈比弥子瑕确是不太好。“最近二哥在白马主持深井汲水灌溉之事,很有些成效,玉昆也来信说二哥帮他大忙。”
虽然只是小事,但看到次子有所成就,王安石心里也很是为其感到高兴。
父子两人正说着,管家进来通报,却是曾布登门拜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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