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边胡开正小心翼翼地拆开李澜左手上包扎,看着他手指上深深浅浅伤口,轻轻叹口气。最早割下口子几乎已经愈合,只留下道浅白色极细疤痕;日间割那道却还皮肉都绽着,叫人看着都觉得疼。
李言不哭不闹,只是静静看着眼前切,薄薄眼皮泛着圈红,和他怀里红眼兔子很相称。
却听得李澜认真地问胡开:“胡太医,这药引是不是只能割手指上血?孤这五根手指上快没处下刀,右手要拿笔批奏疏,伤不得,割手腕可以?”
胡开吓跳,忙道:“手腕岂能动刀,殿下勿忧,容臣细看……”
皇帝长睫毫无征兆地错,落下泪来,滚到琼雪白兔毛上,吓得那兔子抖抖,直往他怀里埋。
谢丞相养好病,还朝时便又是春风春水和煦君子。此时立在殿上,身子也如旧时挺秀,温和地道:“是以二王亲兵,且先叫他们自行安置,不得有所侵扰。否则叫人知道,恐生事端。”
李澜本想托腮,但他左手五指上新伤叠着旧伤,碰下就疼得嘶气。他不以为意地甩甩手,稍坐正些,颔首道:“孤也是这样想。父皇禁军,谁能调动不成?小孟学士偏还要操心……操心有用似。嫌他们是祸患,早日打发回去才是真,省得他两日疏三天表地嚷着要见父皇。”
这个他说是鲁王李澄。谢别又是无奈又是困扰,小太子对鲁王有来无端悍妒实在是叫人哭笑不得,还便罢。皇帝如今这个样子,能不叫他见人就最好不要叫他见人,尤其藩镇自古多祸端,万皇帝神智昏聩下说不该说话,谁知道会生出什事来。
偏偏如今朝中人心未定,死拦着不许藩王面圣,却又会显得李澜这监国太子心虚得很。谢丞相是个谋事画策务求面面俱到审慎仔细性子,向无急智,李澜都早惯,本来也没指望他。
但这事并非什急务,谢别在家养病也不是味躺着,此时稍迟疑番,低声道:“臣倒是有个不算好主意,或可兼美,只是……恐怕要担些风险。”
黎平不动声色,却见皇帝被兔子拱,像是回过神似,继而露出些茫然无措来,像是困惑于自己为何落泪。下意识地往李澜那边望,望见他手上伤痕,又忍不住收回目光,抱着兔子蜷得拢些。
黎平点点头,趁李澜正和胡开道琢磨指头上何处下刀时候,忽然走到龙床边,低声问:“陛下觉得他是谁?”
李言先是怔,下意识地抬眼看他,喃喃地叫他“平哥儿……”,又顺着他手指往李澜那边看。只眼,就像是被烫到似收回目光,搂着琼
“哦?”李澜这回倒是没想到,认真地望过去,看见谢别抬起那双时常含着泓春水谦逊微垂着眼睛回望过来。
他认识谢别这多年,却像是才看清这双眼。
……
是双漆黑眼。
黎平端详着抱膝蜷缩皇帝,着意盯着他眼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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