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平生坐在梢头,问他:“去哪里?”
卅四说:“送你回家。”
徐平生很诧异:“不是才从且末山出来吗?”
卅四指指弟子鱼贯出入风陵山方向:“不是,是那儿。”
徐平生歪歪脑袋:“那是哪儿?”
徐平生口气摘二十来个,说道:“这个他爱吃。给他留着。”
被徐平生这提醒,卅四才想起来徐行之生条刁钻舌头,专爱吃酸。
他搔搔头发,问徐平生道:“哎,你知道那天跟们起去且末山接人,拿扇子那个,是谁吗?”
徐平生低头翻拣枣子,把上面霜花擦掉,把长斑疤挑出来丢掉:“……是很像行之人。”
卅四告诉他:“他就是徐行之。”
……虽然朱颜易改,好在热血难凉。
风陵山夜之间改弦易辙,进出弟子们换批面孔,十三年前旧貌放在今日来看,反倒成新颜。
在与风陵山毗邻座山丘之上,卅四坐在棵树上,远望着那些忙碌弟子,心下便已知道,道门又在无形之中更换番天地。
他随手摘下颗沾满冰碜野山枣,刚啃半口,便酸得眉尖抽,险些反胃把果子吐出来。
好在他极快控制住面部表情,舔着牙齿上酸涩果汁,把咬小半口果子藏在手心,装作吃完样子,又摘下枚来,丢给另棵矮树上坐着徐平生:“拿着。”
卅四弹弹舌头:“啧。别给装傻啊。你以前发疯时候不总是吵着嚷着要回来吗,那才是你家。再说,这些年过去,那些风陵弟子不也早就接纳你。他们都回风陵,你还不赶快跟着回去?”
“……搬家?”徐平生想半天,懵懂地给出个猜想。
卅四想想这说法也挑不出理来,就顺着他话说下去:“没错,搬家。”
徐平生扶住枝头,低头看向卅四,他颈部圈儿粗糙缝合痕迹看上去很不漂亮:“被褥……”
卅四觉得仰着脖子跟徐平生说话忒累,握住后颈喀喀活动两下,说:“到新家,人家会给你换新,就别惦记着你那破棉絮。……
然而醒尸都特有套固执且有条理观念,徐平生亦是如此。
“他不是。行之只有这小。”他对自己膝盖比划下。
“……那个人,那高。”他又往自己头顶往上三寸处比比,然后用看傻瓜眼神看着卅四。
卅四苦恼地夹夹眉毛,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麻烦,索性摆摆手:“罢,等回去让行之慢慢教你吧。”
他纵身跃下树枝,“走。”
徐平生接过来,咬大口。
他虽是不知痛,但舌头好歹还管点用,这口下去他眼泪都要飚下来,嘶嘶吸气,活像是吞大口辣椒。
卅四看着被酸得涕泗横流徐平生,心下大悦,乐得直拍大腿。
徐平生翻他眼,汪着两汪眼泪,勾着身子去摘梢头上带冰枣子。
卅四颇为不解地喊他:“哎,你还吃上瘾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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