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,瘦若骷髅孟诚握着那把刀,冲进主将军账。
但他怀里搂着城中花楼里舞姬,桌上美酒散发着粮食浓郁香气,是精粮酿。
那天,他拿着刀,强迫主将打开存放粮草仓库。
但偌大个粮仓,空空荡荡,他站在那儿,饿得颤抖手连刀都要握不住,而他身后,则是主将慢条斯理冷笑。
“都说,军中也困难,若有粮食,怎会不发给你们?”他说。“
兖州各处山上野菜和草根都快要挖光,百姓们面黄肌瘦,便是军营里将士,处境也没有好到哪儿去。
军中无粮,主将便将粮饷折银发给他们。但是军中发下银两,单是买麸糠来吃都不够填饱肚子。
到今年开春,他们连麸糠都买不起。
孟诚手下将士活生生饿死三十七个。
三十七寨牌匾,上头字字都是他手下弟兄曾流淌而出血。
“可是,方将军,摆在您面前,若真是天上事呢?”
他眼睛在昏暗牢房中有些发红,方临渊看着他,许久,缓缓答道。
“天上还是地下,总要说,才有办法。”
——
去年秋天兖州,像是落入场生灵涂炭幻境里。
他表情。
冷峭、讥讽……还有难言沉痛。
“若有内情,你可以直说。”方临渊提醒他道。
却见孟诚转头,看向监牢窄小窗子。
月光从窗外漏进来。
方临渊静静地听孟诚说着,说道此处,身高八尺男儿捂住胡须覆面脸,忍不住地抽噎起来。
“但是……分明……”说到这儿,他有些语无伦次。“这世道就是乱。”
他说,他第三十七个饿死弟兄是他同乡弟弟,是当年起入军营奔前途。
他临死时候,攥着孟诚手,将锋利匕首塞进他手里,让他割下自己肉来,养活他视若亲兄长孟大哥,养活其他同袍。
可他枯瘦皮肤下,只摸得到硬邦邦骨头。
微薄收成让本就寒冷些兖州愈发贫穷,街市上粮价涨又涨,饿极百姓们将儿女卖掉,换来银两也只够买三斗米。
米面价格比人命还要贵。
但是这有什办法?
兖州贫弱,朝廷税已经降再降。兖州各郡也纷纷开仓放粮食,但衙门也穷,粮食分到百姓手里,也不过三五天嚼用。
这是天灾,便是朝廷也没有办法。
束遥不可及光亮,似乎照到这里,却又冷冰冰,与湿冷砖石融在起。
片刻,他听见孟诚说道:“方将军,知道你是个好将领。”
他语气很慢,很平缓,却微微有些颤抖,言语间却在缓而深呼吸着,像是在平复精神上某些痛苦。
“三年前,从你拿下陇西第城时,与营中将士们就在听你传说。”他说。“您用兵如神,待陇西那些行将饿死平民又能这样公平,他们视您如青天,在看来,也是如此。”
说着,他转头看向方临渊,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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