灯盏熄灭,他们二人各自盖床被子,并排躺在床榻上,四下里安静得只剩下窗外雨声。
方临渊睁着眼,看着破旧屋顶。
赵璴平缓呼吸声从他旁侧传来,缓慢、平静,像是风平浪静海上潮汐,将漫天星辰倒影搅碎在浪花里。
方临渊身体在潮汐声中有些紧绷。
并非因着海水汹涌,而是人本性里,似乎就存留着对广袤、深不见底海有着本能畏惧。
这还有什好说!
方临渊当即翻身下床,俯身便穿起靴子:“那你来睡!在战场上多年,什地方都能休息,还是你……”
不知怎,他听见赵璴似乎叹口气,又似乎是极深地、缓缓地吸口气。
他疑惑抬头,便见赵璴已经站起身来,停在他面前,说道:“上去吧。”
方临渊不解,却还是乖乖地挪到床榻里头。
这可让方临渊如何是好?
赵璴此行本就是来保护他,奔袭百里、风餐露宿,本就是待他极好,他怎好意思再把人这样当牛做马地使唤呢!
方临渊连忙坐起身来:“那你来休息,去放哨。”
却见赵璴抿抿嘴唇,停顿片刻,说道:“不必。”
又嘴硬!
,只当是认命。
让方临渊好好睡觉吧。他心里头担事太多,明天早起来,还有六七个州郡等着他忙呢。
于是,赵璴让方临渊上床,自己上墙边坐下来,闭眼假寐。
却不料方临渊会在此时叫住他。
他看向方临渊。
好怪哦。
他们个军营弟兄们睡在只帐子里,也从没有这样过。大家偶尔还用枕头打闹番,磕磕碰碰,玩完倒头就睡。
赵璴其人,当真与别不同?
片刻,方临渊实在睡不着。他躺得太平整,时间胳膊也不舒服,腿也没搁对地方,老
便见赵璴在床沿上坐下来,沉默片刻,回头过来问他道。
“你确定不怕?”他问。
——
赵璴语气平缓,神色也淡然,是真在问他确定怕不怕。
可方临渊心态,却在他这句问话之后变得别扭起来。
经过这些时日解,方临渊可是知道赵璴有多口是心非。难道宫里出来人都这样要面子吗?
“你还是过来睡吧。你身体不好,晚上又淋雨,没事,睡不睡觉都不打紧……”
他绞尽脑汁地劝说,却不知为何,赵璴眉眼上浮起些许无奈。
片刻,他听见赵璴说道:“只是……不适应与人同榻而眠。”
许是不好意思吧。他这句话说得有点艰难,干巴巴地,像是勉强找个糊弄人借口。
那双剔透眼睛里带着种很干净邀请,诚恳地真在问他要在哪儿睡,像是不知何为肮脏与险恶似。
但偏偏就是这样纯净,最是勾得恶鬼心旌飘荡,虎视眈眈地吞咽着口中血腥。
赵璴顿顿,在那双眼睛注视下,勉强找个借口。
“不定是否还有人追杀,你休息着,来听风声。”
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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