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国荃在旁看,说:“广敷先生倒摆起款式来!天气寒冷,大哥身体又这样弱,如何去得鸡鸣寺?明天夜晚,打发乘轿子把他接进衙门来就行。”
曾国藩说:“信中潜台词你没看出来,道装、丑貌都是托词,广敷先生本意是不愿进衙门,怕有损他道家风骨;且信上还说鸡鸣寺主持智慧圆通,也可能是想让与灵照也见见面。他送三粒丸子,话说得神奇,先吃后再说。”
说完从藤笼子里掏出个小油纸包。打开油纸,露出三粒褐黄色小药丸,书房里立刻香气四溢。曾国藩高兴地对九弟说:“广敷先生精于歧黄,说不定这是三粒仙丹哩!”
“若真如广敷先生所说,吃这三粒丸子后可以上得鸡鸣山,那真是件大好事,们还得好好谢谢他。”向对陈广敷很尊敬曾国荃也乐。
“叔耘,你明天去鸡鸣寺告诉广敷先生,就说切照他话办。”
十天过后,薛福成走进督署书房。
“广敷先生呢?他不在庐山,还是不肯来?”见只有薛福成人进来,曾国藩奇怪地问。
“广敷先生来,他到鸡鸣寺去。”薛福成笑着回答。
“他为何不到督署来见,却要去鸡鸣寺?”曾国藩愈发奇怪。
“他有封信给大人,还有件小礼物。”薛福成取出封信和个野藤编织小笼子来,放在书案上。
当天,曾国藩便遵照广敷所嘱,白天什事都不想,也不看书看文件,晚间服粒丸子后便早早地睡。第二天早上醒来,觉得精神好多。纪泽扶着父亲走出房外,绕着屋子转圈,进屋后居然能吃下碗红枣稀饭。三天下来,曾国藩精神大振。到第四天早上,他仿佛觉得百病祛除,完全康复。曾国荃赞道:“广敷先生真是神仙,们向他多讨几粒来。”
连晴好些天,今天又是个大晴天,初春江宁城,比往年这个时候要和暖得多。吃过早饭后,两顶普通民轿抬出总督衙门,后面跟着几个家人打扮兵弁。
两江总督衙门与鸡鸣山相隔并不远,不到半个时辰,两顶轿子便停在山脚。曾国藩、曾国荃兄弟刚走出轿门,老远便看见僧道正朝着他们走来。道人走在前面,穿袭杏黄长棉袍,头上戴着空顶硬沿黄道冠,束白发挽成个圆髻露在外面,横
曾国藩打开信来,上面写着:爵相大人钧鉴:
大人不忘旧情,派人来庐山相邀,令山人且喜且愧。
然山人道装十余年,不习惯再着世人之衣冠,其貌又甚丑陋,见者皆以为钟馗复生,二者均不宜进督署。鸡鸣寺灵照长老智慧圆通,乃山人老友,山人不揣冒犯,恭请大人枉驾鸡鸣寺,叙别情若何?
知大人近来不适,特托叔耘先生先呈小丸三粒。此乃山人采天地之精气,集山川之珍华,积数年之力而成。大人白天屏息思念,夜间临睡前吞服粒。第四天上午,山人在鸡鸣山下敬候车驾。
江右陈敷顿首拜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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