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月十四日,是道光帝宾天日子,曾国藩为感谢道光帝知遇之恩,每年这天都要在道光帝神主面前插上几炷香,再行三跪九叩大礼。今天,他勉强行完大礼后,觉得十分疲倦,刚坐下,脑子里便浮现二十三年前那天情景来。
明天就是元宵节,三十九岁礼部右侍郎曾国藩正在修须刮面,准备出席明晚穆相盛宴。穆彰阿每年正月十五日都要将自己门生中显宦们邀来府中聚会次,借以联络感情,而被邀请者亦备感荣幸。他们都早早地准备奇珍异宝,好在这天孝敬座师。曾国藩与众不同。他在这天送给恩师总是幅字。这幅字选是他年中最得意篇古文或几首诗,用大内珍藏、其厚如钱淳化笺书就。他关起门来,凝神敛气、笔不苟地写上三四天。写好后,再送到大栅栏家专为王府裱糊字画百年老店——海麻子装裱铺,由海麻子五世孙海老板亲自装裱。待到切都弄得熨贴,曾国藩便在大年初二这天,给穆彰阿拜年时候,亲手送给恩师。穆彰阿每年接到这份礼物后,照例都是乐哈哈地夸奖他字又进步,诗文也比去年好。到十五日这天,这幅字被悬挂在客厅显眼处,于是大家都来观摩,交口称赞。这时,穆彰阿则坐在厅中太师椅上,手中滚动着两颗墨绿色和阗玉球,笑微微地望着他。而此刻曾国藩,也是他年中最为得意天。
面刮好,胡须修好,剃头匠拿来面玻璃镜。镜中二品大员年轻儒雅,气色旺盛,是副前途无量气象。剃头匠在旁恭维不止,曾国藩给他双倍工钱,忽然荆七进来,神色慌忙地说:“大人,刚才部里匡老爷派人来,请大人速去园子里,说是皇上要立太子!”曾国藩大吃惊,吩咐备车,面赶紧穿靴戴帽,上车直奔圆明园。
道光帝今年六十九岁,患病两年多。半个月前,宫中就传出病危消息。大变心里准备早已有,但出于对皇上情感,曾国藩仍不愿意这件事发生。清代自雍正之后,鉴于康熙朝因先立太子引起诸皇子争夺帝位弊病,改为秘密建储。皇帝旦在心里定下继位者后,便将他名字写两份,份藏在身上,份密封于建储匣内,此匣放在乾清宫“正大光明”匾后。皇上病危之时,由亲贵王大臣共同打开身边密藏份,并将建储匣从“正大光明”匾后取出启封,会同廷臣同验看,无误后再公之于世。
道光帝皇位继承人,两年前便定下来。那年春天在南苑射猎,皇四子奕詝矢未发,道光帝问他为何不射猎,他说不忍伤生而干天和。道光帝时高兴,竟忘祖制,当着臣下之面亲口说要立奕詝为太子,而且从那以后对奕詝也另眼相看。但毕竟没有履行过祖宗传下来正式手续,也可能发生万。谁来继大统,这可是天上人间第件大事。国家前途,个人命运,都寄托在他人身上。曾国藩催马伕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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