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然记得。”华蘅芳爽快地承认,“不过,你们都不知道,太太跟同月同日生。”
“难怪!”好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。
威靖号上洋溢着欢快气氛。船工摆上满桌中西两式点心,又给每人冲杯咖啡。曾国藩不喝咖啡,船工给他另泡碗茶。船上客厅宽敞明亮,船行快速平稳,碗里茶水时时变换着直线或曲线波纹,却没有滴溅出碗外。远处,田舍村庄转瞬即逝;近处,张挂着巨大风帆木船被远远地挤在两旁,头上包着青布船老大们,望着滚滚扬起江浪,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气。曾国藩猛然想起那年九江南门码头上,胡林翼被洋船气得吐血惨景,心里又酸楚
大舞台。他们与容闳合作得很是融洽,彼此都有种崇高使命感,都意识到自己所从事是个使中国走上徐图自强前无古人伟业。
“雪村,这是第三次坐你造船,真是次比次舒服。”威靖号劈波斩浪,在清亮江面上飞速前进,曾国藩坐在临窗铺着雪白洋布小桌边,笑着对徐寿说。第次是同治三年六月,曾国荃攻下江宁后几天,曾国藩由安庆坐黄鹄号前去江宁。“黄鹄”二字由曾国藩亲自命名,他把它比作只健翮凌空黄鹄,这是中国人造第艘由蒸汽机发动轮船。第二次在同治七年赴直隶前夕,容闳驾驶江南制造局造恬吉号来到江宁,曾国藩坐着它从江宁到采石矾,又从采石矾返回江宁。年来,江南局又陆续新造四艘轮船,曾国藩分别给它们命名为威靖、惠吉、操江、测海。
“记得老中堂第次坐黄鹄号时,热得中途换民船,故造恬吉号时,特别考虑到通风设施。第二次,老中堂坐恬吉号时说,不热,也快,就是颠簸太厉害。这次造威靖号、惠吉号时,又特别注意行驶平稳。”徐寿高兴地回忆曾国藩三次坐船感受,作为这几艘船主要设计者,他实际上是在欣赏自己造船技术步步提高。
黎庶昌有意打趣说:“雪村兄,你忘记,第二次老中堂是冬天坐恬吉号,当然不热!”
“哪里话!”徐寿本正经地说,“老中堂九月十六日登上恬吉号,那天天气反常地热,大家都只穿件单长衫,二公子给老中堂带件坎肩,老中堂都没穿,怎变成冬天。”
看着徐寿这副认真神态,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。薛福成说:“雪村记得好清楚呀!”
“怎能不记得呢!”徐寿将眼镜取下来,用绒布擦着镜片,满怀感情地说,“人生,能有几个这样好日子?不怕大家见笑,三个儿子生日个都记不得,但由安庆到上海所造六艘船,哪艘哪天下水试航,都记得清清楚楚。想国栋、壬叔、若汀他们心情也跟差不多。”
“比你强些。”华蘅芳豪放地说,“儿子生日也记得。”
吴汝纶调皮地说:“还有你太太生日你也记得。”
说得大家都大笑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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