桌子旁边立着
个小火炉，把古色古香
宜兴紫沙壶里冒出缕缕水气。远通亲自给每人斟
杯茶。给吴汝纶斟茶时，特地郑重对他说：“小先生，这是真正八功德水烧出来。”又回过头来笑着对曾国藩说：“大人在这里宽坐，贫僧叫厨头准备顿好斋席，请大人尝尝。”
说，当年康熙爷、乾隆爷谒完孝陵后，都驻跸灵谷寺，并留下宸翰。
“老法师，你刚才说八功德水是种什
水？”黎庶昌问。
“这八功德水有个来由。”远通神气活现地数着家珍，“梁天监十七年，有个西域胡僧来到钟山紫霞洞修行。紫霞洞缺水，胡僧只得靠接天雨止渴。有天，洞边来个长须老叟，向胡僧讨水喝。胡僧将水罐子递给他。水罐子里那半罐水还是胡僧在春天时接，要靠它过炎热三伏。老叟口气把半罐子水喝干，问胡僧心疼不。胡僧说：‘接水有缘，喝水有缘。今日有缘，得遇山仙。’老叟惊问：‘你怎知
是山仙？’胡僧说：‘紫霞洞口有恶虎只，毒蛇条，凡人岂可来到此地？’老叟笑道：‘既然让你识破，当赔给你水。’老叟说罢，对着洞壁用手指猛力钻，钻出个小窟窿。霎时，小窟窿里流出条细细水丝来。胡僧问：‘山仙，你这水有什好处？’老叟说：‘这泉水有八德：清，二冷，三香，四柔，五甘，六净，七不饐，八蠲疴。’说罢化作道清烟去。灵谷寺僧人听说，便劈开楠竹，铺成竹管道，将水引到寺里来。”
“好哇，法师，你寺里有这好水，何不烧壶好茶招待们！”吴汝纶高兴地嚷道。
“老衲早已准备好。”远通笑咪咪地指着前方说，“就摆在无量殿里。”
无量殿因供奉无量寿佛而得名，但般人都叫它无梁殿。
因为这座建于明洪武十四年长十五丈、宽九丈大殿无梁无柱，无尺寸木头，全是巨砖垒砌而成，实为国佛寺中罕见建筑。远通法师将曾国藩行引到无量殿，殿中已摆好桌茶点。楠木桌面上是套精致茶具。远通介绍，这是前代景德镇官窑烧制贡品，虽历四百余载，仍然胎白如雪，草青如生。大家拿在手里细细观摩。曾国藩想：这个号称现在已不打诳语老和尚，半日来都在打诳语，只有这句话是真，这确是套不可多见好茶具。
桌面当中摆几碟时鲜果品。远通说，这些都是本寺土产，尤其是青皮红心萝卜，更是难得吃到。远通边说边用小刀切开个，果然萝卜心红得鲜艳。远通笑着说：“金陵红心萝卜在江南数第，灵谷寺红心萝卜在金陵数第，这碟又是灵谷寺里萝卜中最好。”
“那真是天下第咯！”吴汝纶笑着打趣。
“老衲想应当算得上天下第。”远通乐哈哈地笑道，精光头皮上泛起青亮光彩。曾国藩突然发现，这法师其实长得表人材，如果让他穿上品官服，会比自己更像个大学士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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