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鸿章终于明白老师意思,他以坚决口气说:“恩师只管放心前去,切勿存后顾之忧。粮糈银钱,门生自会源源不断地提供,决不会使恩师再有当年客寄虚悬局面出现。
至于刘铭传、潘鼎新、张树珊、周盛波,门生已严厉训诫过他们,要他们恭恭敬敬地服从恩师调遣。若有不服之处,请恩师以军纪国法处置,门生决不会有丝毫异议。老三、老四向敬恩师如同父亲般,将代监视淮军。军中情况,他们都
态度是诚恳。
“少荃,这根砥柱是建在你和你淮军之上,有你和淮军作为基础,砥柱方可立于中流。”曾国藩目视李鸿章,右手已习惯地抬起来,在胡须上来回梳理着。
“恩师言重。”李鸿章诚惶诚恐地说,“当初恩师让门生招募淮军,就已预见这步。如今淮军能够供恩师驱驰,这不只是门生个人荣幸,更是整个淮军荣幸。”李鸿章说到这里,似乎动真情,眼角有点红。
这几句话使曾国藩感到欣慰。是,自己当年选择是不错,李鸿章毕竟争气,把淮军训练出来。这就是他大过人之处,眼下这个世界,要正是这样人才。
“少荃,跟你说句真心话,你千万不要误会。”曾国藩安详地望着英俊豪迈门生,平静地说。
“不知恩师有何赐教?”李鸿章却不安起来。心想:定是有什把柄落到老头子手里,少不有顿严厉训斥。他作好准备,现在这个时候,不管老头子说什,哪怕完全不是事实,也要全部接受过来,决不还嘴,决不分辩。
“少荃,要趁这个机会向太后、皇上辞去两江总督职务,由你来正式担任。”
曾国藩眼光分明昏花多,但在李鸿章眼里,这昏花眼光背后依然埋藏着昔日犀利、阴冷!他不由自主地打个寒颤,不明白老师弦外之音,赶紧说:“恩师,门生奉圣命暂且护理督篆,两江切举措,悉遵恩师旧章。待恩师凯旋,门生跪迎郊外,恭还督篆。若有自作主张之处,那时当听任恩师杖责。”
李鸿章毕竟是聪明人,这番对话,虽没道中窾要,却也确消除曾国藩心中某些顾虑。他微笑着说:“少荃,你领会错,不是怕你在署理期间改变章程。有哪些不妥当地方,你尽可修改。长江后浪推前浪。忝为乃父同年,又曾和你起探讨过为文之道,你能超过,岂不高兴!”曾国藩端起茶杯,轻轻地呷口,郑重地说,“此事已考虑很久。近来精力越来越不济,舌端蹇涩,见客不能久谈,公事常有废搁。右目到夜晚,如同瞎般。
左目视物,亦如雾里看花。两江重地,朝廷期望甚大,不能由这样老朽尸位,江督职迟早要让贤。带兵前敌,粮草军饷都出自两江,且两江乃淮军家乡,让别人来接这个位子,你说如何能放得心?环视天下督抚,只有你才是最为合适人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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