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国藩瞪起眼睛呵斥:“真是妇人之见,哪里有总督贴告示寻姑爷,你是怕百姓没有谈笑话柄啊!”
“那怎办呢?你看三妹子哭得那个样。她是个坐月子人,身子虚弱,得病,害她世!这两天,伢儿都没有奶。”欧阳夫人心疼女儿外孙,说着说着,竟放声大哭起来。
“莫哭,莫哭!”曾国藩烦躁起来,“你去劝劝纪琛,快不要哭,哭有什用!再
里有几两,你就收他几两,何必定要二十两?”
“哪里非要卖二十两不可。其实他只要拿出二两来,就卖。那两个该死,早不来晚不来,偏偏他掏银子时来。东不说西不说,偏偏要说婊子,硬把这个罗二爷给迷走,但愿他明天能够来。若真卖二十两,请老弟上水天楼醉场。”
这罗二爷不是别人,正是两江总督衙门、等侯府里娇姑爷恩赏举人罗兆升。罗兆升跟着那两人走到桃叶渡口,只见条画舫装饰得分外明艳,舱里传出悦耳琵琶声和动听女人歌喉。罗兆升想:绝代美人定在这条船上。那叔侄俩踏着跳板,径向船舱走去,罗兆升紧紧跟上。当罗兆升脚刚踏上跳板,走在前面八叔便高声喊道:“来啦!”
舱里立即走出两条大汉,应声道:“来啦!”
罗兆升进舱,画舫便飞也似地向下游划去。他正在惊疑时,舱口边那两条大汉走过来,个人向他嘴里猛塞条汗巾,另个拿出块黑布,将他双眼蒙上。罗兆升眼黑,还没有明白过来,双手双脚便被牢牢地捆住。
自鸣钟已指到子正,丈夫还不见回来,三姑娘纪琛坐立不安。招扶她老妈子安慰道:“不要紧,姑爷说不定今夜酒醉,在朋友家歇息,明天早就会回来。”
纪琛坐在床上,直等到天明,又等上午,还是不见丈夫面,止不住眼泪双流,告诉母亲。欧阳夫人劝道:“你在坐月子,千万哭不得,打发人到他平日常去朋友家问问。”
罗兆升来江宁不久,朋友少,平素也只有几家湖南同乡可走走。到吃晚饭时,各处都打听遍,全不见站爷影子。这下欧阳夫人也着急,晚上将此事告诉丈夫。曾国藩听很生气,说:“都是魏姨太娇惯坏,十八九岁作父亲人,还这样不懂事,外出冶游两天两夜不归家。纪泽、纪鸿幸而不像他这样,若是这个样子,早打断他们腿。明上午再多派几个人到城外几个朋友家去问问,待回来后,要好好教训他顿!”
又找整整天,罗兆升仍杳无音讯。不但纪琛哭得泪人儿似,欧阳夫人也哭肿眼睛,纪纯、纪芬都垂泪。总督衙门后院人心不安,都在悄悄议论姑爷。有说,怕是迷上哪个青楼女子,不想回家;有说,怕是掉到河里塘里淹死。
“夫子,你叫人写几百张寻人帖子,四处张贴,兴许有作用。”万般无奈后,欧阳夫人终于向丈夫提出这个建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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