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是晚生父亲。”薛福成浅浅地笑下。
“你真是晓帆先生公子?就猜着!”曾国藩高兴起来,“令尊大人还好吗?”
“家父已在去年病故。”薛福成轻声回答。
“哦!”曾国藩长叹声,露出无限惋惜神情来。薛福成见,心里很感动。
“足下是否知道,令尊
所,可以将它迁移到上海去,并且把它十倍百倍扩大。上海地处海隅,便于铁船试航;民智开发,人才亦易求。这件事办好,影响至为巨大,说不定大清自强将肇基于此。”
薛福成这个建议正合曾国藩心意。半个月前,他收到容闳从美国来信,说机器已全部买好,即将雇船运回。容闳也建议就在上海建厂,各方面都方便些。曾国藩筹建安庆内军械所时就想到要在上海建厂,现在条件已具备,当然同意。薛福成也提出这个建议,可见此子有眼力。
“足下这个建议与老夫所想正合。”曾国藩慈祥地望着薛福成,问,“关于整顿江南,足下还有别什想法吗?”
薛福成想下说:“晚生认为,江南政务整顿,首在盐政整顿,盐政乃江南第政务,且弊病最多,朝野都亟盼整治。晚生有志探求,但目前情况还不甚明,亦拿不出什好主意,故不敢妄陈。”
“哦!”曾国藩两只眼睛低垂下来,梳理胡须左手也不自觉地停止。他陷入回忆之中,耳边响起个江南老举人舒缓吴音来。
“两江有三大难治之事,漕运,二河工,三盐政,尤其是盐政,简直如团乱麻,但盐政又是两江第大政务。三十年前,陶文毅公总督两江,花大力气改革盐政,时收效显著,可惜陶文毅公死,后继者无力,新政不能畅行。待到长毛乱起,切又复旧。今大人亦为湖南人,两江直不忘湖南人恩泽,大人定能超过陶文毅公,把两江治理得更好。”
那是五年前,还在祁门时候,曾国藩刚实授江督。个五十多岁举人会试罢归,翰林院掌院学士窦垿托他带封信给昔日老友,于是此人绕道来祁门。在祁门山中昏暗油灯下,那人与曾国藩纵谈通宵,特别对江南政事、吏事、民事谈得透彻。曾国藩从他谈话中对两江风尚解甚多,执意请他留下,但那人思家心切,不愿留在幕府。曾国藩很是遗憾。当时战事紧迫,无暇整饬江南政务,遂与之相约,待金陵攻下后再请相助。那人欣然答应,在祁门住五天后告辞回家。临走前,曾国藩赠他两首诗。曾国藩记得,那人姓薛名湘,字晓帆,无锡人。想到这里,他又看看眼前美少年,觉得眉宇之间与薛湘很有点相像。他也姓薛,也是无锡人,难道是薛湘儿子?
“有个人,不知足下认识不认识?”曾国藩和气地问薛福成。
“不知大人问谁?”薛福成似有所意识,眼中流出喜悦光彩。
“薛湘薛晓帆先生,足下可曾听说过?”曾国藩盯着薛福成眼睛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