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毛灭后国家中兴祥瑞之象。他要借此为两江三省读书人树个榜样,鼓励年轻人奋发努力,慰勉老年人好学不怠。他还想到朝野都会广泛谈论这件罕见奇事,正史野史都会感兴趣地记载下来,为本就天下瞩目甲子科江南乡试增添异彩,自己作为这科乡试总策划人,将会更显得不同凡响。可是,现在切都倒过来:光彩将变为阴影,美谈将变作笑柄!
“惠甫,你代到清凉寺去看看鲁光羲儿子和孙子,并从库房里取出四十两银子送给他们,叫他们买副棺木,早点将老人入棺,护送回籍,不要在城里呆久。”
“好,就去。”赵烈文答应着,犹豫下,又说,“大人,现在雨雪交加,气候严寒,士子们都站在露天坪里,许多人都受不,希望不点名,先放他们进去,在号房里毕竟可以躲避风雨。”
不点名就径直入闱,这可是乡试中从未有过事情,倘若因此乱考场,将来谁负这个责任?
“大人,士子们都在雨雪中冷得发抖,且六十岁以上老人有两百,若是再出几个鲁光羲这样人,那就不好收场。”见曾国藩阴沉着脸不做声,赵烈文又补句。这话果然起作用。
“惠甫,你先不到清凉寺去,立即持名刺入闱见刘大人,请他下令停止点名,先让他们都进号,然后再叫点名官挨号查验,发现有混进场者,杖责百棍,赶出贡院。
今后倘若朝廷追究下来,切责任由负!”
正在为因雨雪严寒而点名进展太慢发愁刘昆,听赵烈文转告后,和平步青商量,立即下令,大开闱门,可不点名,律凭《贡院坐号便览》纸牌赶快入闱进号。这个命令传达,尚在辕门外候点万多名士子莫不感激涕零,纷纷高喊:“谢主考大人恩典!”他们自动整队,举起纸牌,不到个时辰,便全部进场完毕。
士子入场后,曾国藩仍放心不下。他自己出身寒素,知道士子中有不少穷苦力学之辈,家境贫寒,衣衫必不厚实,经此雨雪淋,定然湿。号房中冷如冰窟,又要冥思苦想作文章,如何耐得;倘再冻死几个,如何向皇上交代!他将彭毓橘、刘连捷叫来,要他们立即从湘军粮台处借调五千件衣服,棉夹单都行,赶快送到贡院,好叫衣衫单薄士子将湿衣换下。又吩咐闱中厨房速熬姜汤,每个士子发大碗,以便消寒去湿。到傍晚,曾国藩又亲自乘轿来到贡院,在刘昆陪同下,顺着狭窄小巷,查看部分号房。见所有士子都已开始安心应考,生病也有号军单独照顾,切安谧,这才放下心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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